晨光如碎金般漫过徽州城外的青石桥,桥面上的青苔沾着晨露,折射出清透的光泽。苏菲菲一行人踏着微凉的晨雾启程,此前抓捕奸邪时的紧绷气息尽数褪去,队伍里多了几分难得的轻松暖意。季若白虽仍需静养调理,却已能稳坐马背随行,一身素色长衫衬得他眉目愈发清朗,眉宇间的病气消散大半,不复此前破庙中那般苍白虚弱,唯有眼底仍藏着几分未愈的清倦。
慕容瑾勒住马缰,与苏菲菲并肩而行,目光轻扫不远处的身影,低声含笑道:“殿下,如今季阁主伤势渐愈,有他这般智计过人者在侧,往后再遇那些暗桩诡计,咱们便多了个能运筹帷幄的得力帮手,行事也更有底气。”苏菲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见季若白与顾宴之并辔而行,二人似在低声交谈,偶尔传来顾宴之爽朗通透的笑声,驱散了山间的清寂。她唇角扬起浅淡笑意,颔首应道:“若白心思缜密,又熟知江南江湖势力的盘根错节,此番巡访江南,有他同行,既能辨明暗处风险,又能洞悉势力脉络,确实让人安心不少。”
行至半途,一道岔路口赫然出现,青石板路在此分向两端,路旁立着一块斑驳的木牌,清晰标注着两条路径的去向。一条通往繁华富庶的庐州府,沿途城镇密集,炊烟袅袅,皆是百姓聚居之地,道路平坦开阔,一眼望去便能想见市井间的热闹;另一条则蜿蜒通向偏远闭塞的池州,传闻那里山路崎岖难行,层峦叠嶂间少有人烟,民生多有疾苦,更常有山匪盘踞作乱,就连此前朝廷派来的巡查官员,也因路途艰险、势力复杂而鲜少涉足,成了江南腹地少有人问津的偏僻之地。
苏菲菲缓缓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时衣袂轻扬,裙摆沾了些许草叶上的晨露。她走到路牌前驻足沉思,眉目间凝着几分审慎,目光在两条路径上反复流连,似在权衡其间的轻重。顾宴之与季若白见状,也随即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围在路牌旁,静待她的决断。“殿下,庐州府富庶安定,吏治素来相对规整,巡查起来顺遂省心,既能尽快掌握江南腹地的吏治民情,也能让队伍稍作休整,不必承受奔波之苦;而池州偏远闭塞,不仅山路陡峭难行,沿途多有悬崖峭壁,还时常遭遇山匪劫掠,风险着实不小,怕是会延误巡访进程。”顾宴之望着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将心中考量一一道出,语气中满是务实的担忧。
慕容瑾亦上前附和,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顾兄所言极是。池州一带山高林密,云雾缭绕,黑风寨的山匪在此盘踞多年,势力早已根深蒂固,更有传言说,他们与当地官吏暗中勾结,利益纠缠不清。若要前往池州,需提前备好应对之策,清点兵器、探查路况,万万不可贸然前行,否则恐生不测。”
苏菲菲听罢二人所言,并未立刻表态,转而将目光投向一旁沉思的季若白,轻声问道:“若白,你对江南江湖势力的往来纠葛最为了解,这池州一带的山匪,是否与杀手阁有隐秘关联?此前杀手阁的异动频频,若二者勾结,怕是会生出更多变数。”季若白垂眸沉思片刻,指尖轻捻袖角,缓缓开口道:“殿下,此前从杀手阁搜出的账本中,并未有只言片语提及池州山匪,想来明面之上并无牵连。但我曾在江湖中听闻,池州有一股名为‘黑风寨’的山匪势力极为猖獗,行事狠辣果决,毫无顾忌,常有过往商旅在其地界被劫掠一空,甚至丢了性命。更有隐秘传言称,黑风寨的寨主与池州县衙的官吏私交甚密,常有利益往来,只是此事素来隐秘,未曾有确凿证据佐证。至于他们是否与杀手阁有暗中勾连,目前尚无头绪,难以定论。”
听完季若白的话,苏菲菲眼底的迟疑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定决绝。她抬眸望向通往池州的蜿蜒山路,语气沉稳而有力:“庐州府富庶安宁,即便吏治之中藏有瑕疵,也多是些无伤根本的小错,百姓生活尚且安稳;可池州偏远贫瘠,山高皇帝远,百姓最易遭受欺压盘剥,若真有官匪勾结之事,他们必定深陷水火,苦不堪言。我们此次巡访江南,本意便是探查民间疾苦,肃清地方奸邪,还百姓一片清明天地,自然该选最难走、最艰险,也最需要我们的路。纵有山匪作乱,纵有官吏勾结,也不能退缩半步。”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众人闻言皆面露认同,心中的疑虑尽数消散。顾宴之当即拱手领命:“殿下心怀百姓,属下佩服。属下这就安排暗卫提前动身,前往池州地界探查详细路况,摸清黑风寨的活动轨迹,以及当地官吏的行事作风,为队伍开路。”慕容瑾也紧随其后道:“属下这就清点队伍中的兵器、干粮与伤药,做好万全准备,以防途中遭遇山匪埋伏,应对突发险情。”季若白则走到一旁,取来纸笔,凭着记忆勾勒出池州的大致地形,一边标注一边叮嘱道:“池州山路多碎石陡坡,马蹄易滑,行进时需放慢速度,相互照应;黑风寨惯于在山间要道设伏,尤其是断魂崖一带,地势险要,一侧是万丈悬崖,一侧是陡峭峭壁,堪称绝地,需格外谨慎,最好绕道而行,避免落入他们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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