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菲眉眼弯弯地笑着点头,指尖微微用力,掌心裹着细腻的白面粉,将柔软的面团反复按压、揉搓、塑形,动作渐渐娴熟起来。新鲜槐花的清甜带着自然的芬芳,混着面粉醇厚的麦香,丝丝缕缕从指尖漫溢开来,缠绕在鼻尖,清清爽爽的,格外舒心。烟火气在小小的厨房里静静流淌,藏着岁月安稳的温柔,她正沉浸在这份平和里,忽然,院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男声,带着几分藏不住的雀跃,又掺着些许急切,穿透厨房的暖香,轻轻飘了进来:“沈奶奶,菲菲在吗?我来看看您和她!”
这声音一落,她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的面团失去力道,轻轻滑落在案板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噗”声,细碎却清晰。心头莫名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声音带着少年时独有的清朗底色,历经岁月沉淀,又添了几分成年男子的沉稳厚重,竟像是……那许久未见、深埋在记忆里的陆泽?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指尖还沾着白花花的面粉,耳尖却悄悄泛起热意,那些被时光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年少时光,竟在这一刻汹涌而来——夏日午后老槐树下聒噪的蝉鸣,两人分吃的半块冰镇西瓜,甜丝丝的凉意浸着少年心事;还有他十五岁那年随父母移民国外,临走前红着眼眶,攥着她的手腕,认真又执拗地说“等我回来找你”的模样,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老太太正低头细细挑拣着槐花,将残瓣枯叶一一剔除,闻言立刻抬起头,眼角的皱纹瞬间笑成了一朵花,满是暖意与欢喜:“是阿泽吧?这声音,一听就没错!好多年没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说着便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拉着苏菲菲的手就往门口走,脚步都带着几分轻快。
苏菲菲顺着老太太的力道走出厨房,傍晚的晚风带着院外草木的清润气息吹过来,轻轻拂动她的衣角,带着几分微凉的舒爽。她抬眼望去,院门口果然站着一道身形挺拔的身影,身着浅灰色休闲装,衣料挺括利落,将他肩宽腰窄的身形衬得愈发舒展俊朗。他眉眼清俊,眉峰微扬,还带着几分未褪的少年气,鲜活灵动,眼底亮得像盛着漫天星光,笑容爽朗又真切,眉眼间的轮廓虽褪去了年少的青涩,那份熟悉的暖意却丝毫未减,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陆泽。两人曾在同一个老旧小区里相伴成长,踩着同一片青石板路上学放学,课间挤在一张课桌前分享零食与小秘密,放学后追着跑着在巷子里打闹,感情好得胜过亲兄妹。后来陆泽十五岁那年,随父母远赴国外定居,起初还靠着一封封邮件维系着联系,字里行间诉说着彼此的生活与思念,可渐渐的,隔着遥远的时差,伴着各自生活的忙碌奔波,联系便慢慢淡了,最后竟断了音讯。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个满是烟火气的安稳午后,如此猝不及防地与他重逢。
陆泽的目光穿过庭院,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苏菲菲身上,原本就明亮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几度,像是寻到了久别重逢的珍宝,脚步带着几分急切,快步朝她走过来,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惊喜与激动:“菲菲,真的是你!我回国之前,听我妈说你醒过来了,起初还不敢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特意托人打听了沈家的地址,一处理完国外的手续,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他站定在她面前,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她,从她泛红的脸颊,到眉眼间浅浅的笑意,再到她眼底藏着的温柔,看着她如今气色红润的模样,眼底渐渐漫上真切的心疼,声音也放轻了几分:“当年突然听说你出了车祸,一直昏迷不醒,我在国外急得好几宿都睡不着觉,心里像被揪着一样难受。可那时候学业繁重,家里的事又缠得紧,根本抽不开身赶回来,只能一遍遍拜托我妈,常去打听你的消息,盼着你能早日醒来。现在看到你好好站在这里,能笑能说话,真好,比什么都好。”
苏菲菲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带着些许陌生的脸庞,年少时的青涩稚气早已褪去,多了几分成年男子的成熟英气,可眼底那份纯粹的真诚与温暖,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从未改变。她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眉眼弯成温柔的弧度,心头漫过阵阵暖意与释然,声音轻软得像晚风拂过花瓣:“阿泽,好久不见。”简单的五个字,却藏着跨越了漫长岁月的牵挂,藏着久别重逢的感慨,千言万语,似都凝在了这短短一句里。
“是啊,好久不见。”陆泽望着她含笑的眉眼,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心底攒了太多话想对她说,关于这些年的思念,关于异国他乡的牵挂,可话到嘴边,却被老太太拉着胳膊打断了。老太太拉着陆泽的手,掌心带着岁月沉淀的温热触感,细细摩挲着他的手背,笑着往屋里带:“一路过来肯定累坏了吧?快进屋坐,歇一歇。菲儿,去给阿泽倒杯刚泡好的祁门红茶,他小时候就最爱喝这个,总缠着我给他泡。”
苏菲菲轻声应下,转身往客厅走去,指尖还残留着揉面时的面粉触感,细细软软的,心头也暖暖的,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陆泽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目光缓缓扫过庭院里的景致,院中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石桌石凳摆放在树荫下,墙角的月季开得正盛,艳色动人,一切都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眼底满是浓浓的感慨,轻声开口:“沈奶奶,你们家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当年我总跟着菲菲来爬院里的这棵老槐树,想摘些新鲜槐花回去做蜜饯,每次都被沈爷爷抓个正着,他站在树下佯装生气地骂我们调皮捣蛋,菲菲就拉着我躲在槐树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他发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格外有意思。”他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里满是少年时的鲜活回忆,带着时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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