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老农果然来了, silent地放下一些食物和一瓶热水,看了看他的伤势,点点头,又 silent地离开,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手机终于充入少许电量,勉强开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陈小鱼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首先看到的是数十个未接来电和短信的提示,大部分来自强子和几个未知号码。他颤抖着点开最新的一条短信,发送时间是今天中午,来自强子:
“小鱼哥!你在哪?!昨天有帮人去驿站砸店找你!问我你去向!我没事,报警了,但他们好像有背景,警察来了也没用!你千万别回来!千万小心!!!”
陈小鱼眼前一黑,怒火与恐惧交织。他们果然对强子下手了!是因为自己吗?
他强压情绪,继续翻看。还有几条短信,来自不同的陌生号码,内容相似:威逼利诱,索要“东西”,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条昨夜凌晨、信号极不稳定时发出的、未能成功发送的短信草稿上。收件人,赫然是那个他曾以为永远不会再联系的——严副局长(现在的严局)的私人号码!
内容只有残缺的几个字:“…码头…清源…证据…危…救…”
是他在跳河前昏迷瞬间,下意识拨出的求救?还是绝望中的最后一搏?他完全不记得了。但这条未发出的短信,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严局!那个曾提醒他“有些浑水不要蹚”的严局!他是唯一一个曾身处系统内部、又对他流露出些许善意和提醒的高层人员。他是最后的、风险最高、却也可能是唯一有效的求救渠道!
赌一把!必须赌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恐惧和犹豫,用颤抖的手指,开始编辑短信。他将“清源水产”的异常行为、码头的追杀、pH数据的异常、赵队的秘密接触以及U盘的关键证据,浓缩成几条极其简短、隐晦却信息量巨大的文字。他没有提自己的位置和伤势,只强调证据的致命性和危险的紧迫性。
每输入一个字,都像在刀尖上行走。他无法确定这条信息是否会落入敌手,是否会给严局带来麻烦,甚至是否会招致更疯狂的报复。
最终,他闭上眼睛,按下了发送键。短信旋转着,显示“发送中……”,然后,在信号极其微弱的情况下,竟然变成了“已发送”!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立刻回复。巨大的不确定性几乎将他压垮。他瘫倒在草堆上,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等待着命运的裁决。他将自己作为最后的、孤注一掷的鱼饵,抛向了深不可测的官僚系统漩涡。能否钓起生机,还是最终被漩涡吞噬,他不知道。
夜色彻底笼罩了田野,窝棚里一片漆黑。只有那个老旧手机的屏幕,还散发着微弱的、冰冷的光,映照着他苍白而决绝的脸。
孤饵已沉钩,静候深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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