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一别,谢沧再未在顾临面前出现。然而,顾临却清晰地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撒下。
最先体现是在庶务堂。
那面流光溢彩的任务玉璧依旧每日更新着海量信息,但顾临敏锐地发现,那些标注着“可能蕴含特殊金石”、“需清理废弃矿洞”、“处理炼器残渣”的任务,在他浏览时,要么显示已被接取,要么就在他准备接下时,被执事告知“此任务另有安排”或“难度不符,建议选择其他”。
起初他以为是巧合,但连续数日皆是如此,便不能再自欺欺人。并非所有此类任务都消失,只是那些报酬尚可、地点不算偏远、看起来“性价比”较高的,几乎都与他无缘。剩下的一些,要么贡献点极低,要么位于灵气稀薄、环境恶劣的碎界边缘,耗时费力,得不偿失。
是谢沧?还是其他察觉到他异常的人?顾临无法确定,但这种被无形之手筛选、限制的感觉,让他心中憋闷。
他尝试过提前守在庶务堂,任务一更新便立刻出手,但总有人比他更快,仿佛暗处有眼睛专门盯着这些任务。
“顾临,最近怎么总接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一次,王拙看着他又接下一个去“风吼崖”清理鸟粪的任务,忍不住问道。旁边的陈阙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临摇摇头,只道:“清净。”
陈阙咂咂嘴,倒是提供了点有用的信息:“是够清净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过听说风吼崖有一种‘风纹石’,偶尔能捡到,虽然没啥大用,但样子挺好看,有些师姐喜欢拿来点缀洞府。”
顾临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风纹石?他记下了这个名字。
流言也如同雨季的苔藓,在阴暗角落里悄然滋生。
起初只是零星的、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背后的粗布包裹上。渐渐地,开始有压低的议论声飘入耳中。
“……就是他,小比时赢了石峰那个……”
“听说他那把剑有点邪门,黑不溜秋的,能吸东西……”
“吸什么?灵气?”
“不知道,瞎传的吧,估计是修炼了什么偏门功法……”
“谢沧师兄好像都问起过他……”
声音琐碎,来源不明,却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更让顾临心寒的是,陈阙和王拙似乎也受到了流言的影响,虽然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指指点点,但与他相处时,明显多了几分疏离和探究,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意说笑。顾临始终沉默,如同磐石,任由溪流冲刷。他依旧每日擦拭“尘隐”,只是动作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这柄家传的铁剑,黝黑,沉黯,是由祖父逝世前亲自锻造的,除了材质似乎坚硬些、不易损坏外,他至今未能找出它更多的神异之处,偏偏它又引来了这些麻烦。
压力之下,顾临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修炼之中。青石小院内,星光月辉之下,他盘膝而坐,《引气诀》缓缓运转。灵气丝丝缕缕汇入丹田,那炼气三层的气旋已然充盈饱满。
这晚,他收敛所有杂念,全力冲击瓶颈。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蛋壳破碎的轻微声响自体内传来。气旋骤然扩张,变得更加凝实,灵力如同溪流汇入江河,奔腾不息。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炼气四层。
突破的喜悦冲淡了几分连日来的阴郁。力量的提升,给了他一丝应对未来的底气。至少,探索那些偏远、报酬低但可能蕴含特殊矿石的任务,多了几分保障。
他握紧了剑柄,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夜空。风吼崖,或许值得一去。不仅仅是为了那可能存在的风纹石,更是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无形筛选”。
风吼崖,名副其实。
尚未靠近,那如同万千厉鬼哭嚎的风声便已充斥耳膜。
顾临紧了紧背后用粗布包裹的“尘隐”,深吸一口气,开始攀爬。炼气四层的修为,让他身体更轻盈,力量也更足,但在如此猛烈的罡风中作业,依旧艰难。他必须将灵力灌注双脚,牢牢吸附在湿滑的岩壁上,同时还要躲避那些被狂风卷起的、足以划伤皮肤的石子。
清理工作枯燥而缓慢。他用特制的铁铲费力地刮下那些坚硬的鸟粪,装入随身的大布袋中。狂风不断撕扯着他的身体,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发髻也早已散乱。他心无旁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偶尔停下来,抹去糊住眼睛的汗水与尘土。
期间,他留意着陈阙提到的“风纹石”。那是一种青灰色、表面有着天然螺旋纹路的石头,触手冰凉,在狂风中似乎能发出极轻微的嗡鸣。他捡到了几块,大小不一,仔细感应,却正如陈阙所说,除了质地坚硬、纹路别致,并未有任何灵气或特殊波动。他略感失望,但还是将它们收入怀中,打算回去后再用“尘隐”试试,或许只是自己感知不到。
就在他清理到一处向内凹陷的岩壁,准备稍作喘息时,异变陡生!
“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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