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耳垂轻咬的“惩戒”之后,琉璃水榭内的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平衡。汐愈发“乖巧”,将所有的活动范围和精神都似乎局限在了这一方水域之中。她不再试图感知任何水榭之外的动静,全心全意地“玩水”,练习着那些看似华而不实的水流戏法,或是沉浸在沧溟带来的那些珍稀灵果与幽昙花酿带来的微弱力量增长中。
她甚至主动向沧溟“展示”她的进步——比如凝聚出一朵惟妙惟肖的、不断旋转的透明水莲花,或者驱使水流托起一颗明珠在空中缓缓飞舞。每一次“成功”,她都会抬起那张看似纯然欣喜的脸庞,用湿漉漉的、求表扬的蓝眼睛望向沧溟,软软地问:“尊上,好看吗?汐做得对不对?”
沧溟通常只是慵懒地倚着,金银异瞳淡淡扫过,偶尔会“嗯”一声,或是抬手将她凝聚的水莲花瞬间打散成一片迷蒙水雾,在她恰到好处流露出的失落表情中,漫不经心地道:“形似神散,华而不实。”
但他并未阻止她这些“无用”的练习,提供的资源也未曾减少。仿佛真的只将她当成了一个需要精心喂养、偶尔敲打、欣赏其笨拙表演的宠物。
汐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依赖和温顺。她当然知道这些戏法毫无实战意义,但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在这些绚丽水花和细微操控的掩护下,她对水榭内每一滴水的感知和控制力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那被封印的力量核心,也在幽昙花酿和灵果的滋养下,如同被春雨浸润的枯竭大地,缓慢却坚定地复苏着。
她甚至开始尝试利用水流,极其隐蔽地模拟冲击封印的韵律。每一次冲击都小心翼翼,将能量波动完美隐藏在正常的水流嬉戏之下。
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日子,紧张却也让她前所未有的专注。
然而,这份脆弱的平衡并未持续太久。
这日,沧溟并未像往常一样悄然出现在水榭。
汐心中微动,表面上依旧若无其事地在池中游弋,指尖拨弄起串串晶莹的水泡,心思却已悄然蔓延开来,通过她所能掌控的所有水流,感知着水榭之外更远处的、模糊不清的动静。
魔神殿似乎比往日更加“忙碌”。一种无形的、肃杀的气息透过厚厚的琉璃壁和层层结界隐隐渗透进来。她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更加频繁密集的破空之声(很可能是魔族军队调动的遁光),以及一种低沉压抑的、仿佛巨兽咆哮般的号角声,穿透层层空间,带来令人心悸的威压。
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汐按捺住心中的猜测,依旧扮演着她的角色。直到午后,那股熟悉的、冰冷强大的气息终于出现在了水榭入口。
沧溟来了。
但他并非独自一人。两名身着漆黑重甲、浑身散发着铁血煞气的魔族将领恭敬地跟在他身后三步之外,垂首肃立,不敢逾越半步。他们身上还带着未曾散尽的硝烟气息和一丝极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腐臭味。
沧溟本人,依旧是一袭玄衣,神情慵懒,但那双金银异瞳中,却比平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兴味,如同发现了什么值得消遣的猎物。他周身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更加内敛,却也更危险,仿佛暴风雨前极度压抑的海面。
汐立刻从水中起身,赤足踩在光洁的地面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和一丝因那两名陌生将领而产生的怯怯之色,软软地唤道:“尊上。”
她的目光快速地、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两名将领。他们的铠甲上有深刻的爪痕和腐蚀的痕迹,脸色凝重,显然刚从一场恶战中归来。
沧溟径直走到惯常坐的软榻边,两名将领则停在水榭入口处,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像。
“边境出了点小麻烦。”沧溟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朝汐招了招手。
汐乖巧地走近,在他脚边的软垫上跪坐下来,仰着脸看他,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眼中带着适当的疑惑和一点点对“麻烦”的担忧。
“北境黑渊裂谷,逃出来一头老掉牙的畜生。”沧溟的语气带着一丝慵懒的讥诮,他伸出手,指尖自然地缠绕起汐一缕微湿的发丝把玩着,“吵得人心烦,得去清理一下。”
北境黑渊裂谷?汐的心猛地一沉。那是大陆极北的绝险之地,传说中封印着上古凶兽。能从那里面逃出来、并且需要惊动魔神亲征的“畜生”……
“是……是很厉害的魔兽吗?”汐小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被“凶兽”二字吓到了。
“梼杌。”沧溟淡淡吐出两个字。
汐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梼杌!上古四凶之一!暴戾嗜杀,所过之处赤地千里,怨气冲天!这岂止是“小麻烦”?这等凶物现世,对整个北境乃至大陆都是巨大的灾难!
他居然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
“听起来……好可怕……”汐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沧溟身边靠了靠,寻求庇护的姿态做得十足,“尊上……要去很久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