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江水如万根钢针,刺入肌肤,直透骨髓。
陈羽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耳边是咕噜噜的水声,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榨殆尽。他想要挣扎,四肢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使不出一丝力气。
最后的记忆碎片闪过——江面上,那张朝思暮念的、温柔却苍白的脸,采荷的脸……她似乎在对他笑,向他招手。他痴痴地伸手,想要触碰,脚下却猛地一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冰冷的江水瞬间将他吞没。
无尽的黑暗和窒息感成了最后的终点。
……
与此同时,另一个时空。
写字楼的灯光惨白刺眼,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混杂着空调的低鸣,构成现代社畜永恒的背景音。
陈羽(蓝星版)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跳动的需求文档。连续三个通宵,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个小锤子在里面不停敲打。胃里空空如也,却泛着一股因过度疲劳而引起的恶心。
“陈羽!这个方案客户明天一早就要!今晚必须赶出来!”部门经理的咆哮透过微信语音外放,在寂静的加班区显得格外刺耳。
“还有那个PPT,老板明天开投资人会议要用,突出重点!格局!懂吗?格局!”另一条语音紧随而至。
陈羽抹了一把脸,油腻腻的。他感觉心脏跳得有些紊乱,时快时慢,胸口发闷。眼前的代码和文字开始出现重影。
“不行,顶不住了……”他喃喃自语,颤抖着手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几瓶色彩鲜艳的功能饮料。他咬开瓶盖,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一瓶,两瓶……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虚假的兴奋感。第三瓶,第四瓶……心脏猛地一阵剧烈抽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擂鼓。第五瓶喝到一半,眼前的一切骤然扭曲、变黑。
最后的感觉,是键盘冰冷坚硬的触感撞在额头上。
……
痛!
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从颅内往外扎。
冷!
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像是躺在冰窖里,仅有一层薄薄的、硬邦邦的布料隔在身体和冰冷的地面之间。
陈羽(大宁王朝版)猛地吸进一口气,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肺管火辣辣地疼,带着一股河水的腥气和土腥味。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聚焦。
入眼的,是灰黑色的、结着蛛网的屋顶椽木,铺着一层厚厚的、看起来脏兮兮的茅草。几缕微光从墙壁的裂缝和低矮的窗口透进来,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昏暗的空间。
“这是……哪儿?”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干渴得冒烟。
这不是他的出租屋,更不是医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潮湿的泥土味、霉烂的草味、一种淡淡的牲畜臊臭,还有……一种属于穷困人家的、难以言喻的酸馊气。
拍戏?恶作剧?谁他妈这么整我?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觉全身骨架像散了架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酸软无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破旧发硬、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棉被。
就在他试图理清头绪时,一个怯生生、带着哭腔和极度不确定的稚嫩声音在炕边响起:
“爹?爹……你醒了?”
爹?
陈羽猛地一激灵,彻底清醒了三分。他循声扭过头——脖子僵硬得发出“嘎吱”轻响——看到炕沿边,跪坐着一个小男孩。
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面黄肌瘦,颧骨凸出,一双大眼睛因为过分消瘦而显得格外突出,此刻这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紧张,以及一丝微弱的、几乎不敢存在的希冀。他穿着一身极其宽大、打满各色补丁的粗布短褐,颜色灰扑扑的,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
这小孩谁啊?叫谁爹?
陈羽脑子一片混乱。他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996社畜,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他的目光越过小男孩,投向更远处。
在昏暗的墙角,他看到了另外两个更小的身影。
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女孩,头发枯黄得像秋日的野草,稀疏地扎成两个小揪揪。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女孩衫子更是破烂,补丁摞着补丁。此刻她正紧紧地、用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搂着一个更小的男孩。那男孩约莫四五岁,瘦小得可怜,睁着一双懵懂又惊恐的大眼睛,偷偷地从姐姐的手臂缝隙里望过来,一接触到陈羽的目光,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缩了回去,把小脸埋进姐姐单薄的怀里。
这三个孩子,无一例外,都是面有菜色,嘴唇干裂,身上脏兮兮的,仿佛刚从难民营里逃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羽感到一阵强烈的荒谬和恐惧。没等他理清思绪,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狂涛,蛮横地冲进他的脑海,强行与他原有的记忆融合、碰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