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踹开的巨响,伴随着王二梅尖厉的骂声,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屋内刚刚升腾起的些许暖意和期待。
陈沐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后,小脸煞白,身体微微发抖。陈嫣和陈泽更是吓得直接缩到了哥哥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角落里木筐中的小丫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惊动,发出了细微不安的呜咽。
陈羽的心猛地一沉。他刚穿越而来,对原主的家人还残留着一丝模糊的血缘期盼,或许……或许他们只是嘴硬心软?或许看到自己“病愈”,看到孩子们饿成这样,会有一丝怜悯?
但眼前这阵仗——气势汹汹的父母,眼神闪烁透着算计的二弟夫妇,以及那不分青红皂白的“偷鸡”指控——将他心中那点可怜的期盼瞬间击得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原主身体本能涌起的些许畏惧和混乱,缓缓站起身,挡在了三个孩子和那个冒着热气的瓦罐前。
“爹,娘,二弟,二弟妹,”他的声音还算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四人,最终落在父母身上。陈青山黑着脸,眼神阴沉地盯着他,又瞟向那瓦罐。王二梅则双手叉腰,一双三角眼死死剜着罐里的鸡肉,那眼神里的贪婪和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我们怎么来了?”王二梅尖声重复道,手指几乎戳到陈羽鼻子上,“我们要不来,还不知道你陈大郎出息了!说!这鸡是哪儿偷来的?啊?刚淹死一回没淹死你,爬起来就学会做贼了?!”
陈青山也跟着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嫌弃和不耐烦:“大郎,不是爹说你!采荷走了,你是疯了一阵,但现在看来是清醒了?既然清醒了,就更该走正道!偷鸡摸狗,我们老陈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偷?”陈羽看着这对极品父母,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荒谬又愤怒。他强忍着火气,声音冷了几分,“爹,娘,你们进门不问一句我身体如何,不问一句孩子们饿不饿,开口就断定儿子是偷的?这世上除了偷,难道我就不能凭自己本事弄点吃的?”
王二梅被他的话一噎,但立刻又蛮横起来,指着瓦罐:“凭本事?你能有什么本事?你除了发疯喝酒还会什么?这鸡不是偷的是哪来的?天上掉的?你倒是说说看!”
“我从后山打的。”陈羽平静地回答。
“后山打的?就你?”老二陈识终于开口了,他站在父母身后,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讥诮,“大哥,不是我说你,后山那野鸡是那么好抓的?村里老猎户有时都空手而归,就你这被酒淘空的身子骨?骗鬼呢!肯定是你看谁家鸡没看紧,顺手牵羊了!快说,偷的谁家的?赶紧给人家赔罪去,别连累爹娘跟我们一块儿丢人!”
王氏在一旁帮腔,阴阳怪气:“就是啊大哥,偷东西可是要挨板子游街的!你可不能因为自己疯了刚醒,就拖着全家下水啊。”
面对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和污蔑,陈羽只觉得心寒彻骨。他不再看陈识夫妇,目光直视父母:“爹,娘,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认定儿子就是个贼?”
陈青山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觉得二儿子的话更有道理,但没吭声。王二梅却像是找到了理由,立刻道:“大郎啊!你二弟说的在理!你这刚醒,身子虚,怎么能抓到野鸡?听娘的话,老实交代,偷的谁家的?咱们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再赔个不是,兴许人家看在你刚死了婆娘又疯过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她说着,话锋突然一转,脸上挤出一种看似“为你着想”的虚伪表情:“不过嘛,这鸡既然都炖了……你看,你落水刚愈,身子是虚,但也不能吃偷来的东西脏了良心不是?这样,你们用碗舀点汤出来尝尝味儿就行了。”
她手指着那罐肉,眼睛冒着精光:“余下的,为娘端回去。你爹年纪大了,需要补补。最主要的,是给你侄子进安补补身子!进安在镇上读书,费心又费脑,那可是我们老陈家的希望!你这当大伯的,出不了钱供他读书,贡献一只鸡给他补身体,也是你的一点心意不是?这说出去,也好听!”
说罢,她竟真就伸出手,想要直接去端那滚烫的瓦罐!那架势,仿佛这鸡本就该是他们的!
“娘!”陈羽猛地抬手,一把拦住了王二梅的手腕。他的手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但目光却异常坚定,“这鸡,是我从后山打的,不是偷的。谁来要,我也不给。”
他环视着眼前所谓的亲人,声音斩钉截铁:“你们要吃,可以。等我身体好了,改日再去后山,若能再抓到,自然孝敬爹娘一只。但今天,不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三个吓得瑟瑟发抖、却依旧眼巴巴望着瓦罐的孩子, heart 像是被揪紧,语气更加决绝:“我的孩子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没尝过一点肉腥了。今天这鸡,谁也别想从他们嘴里夺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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