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炊香”的饼香依旧每日准时飘散在清河县东街的晨风里,但空气里却开始掺杂进一些不和谐的杂音。这杂音,如同阴沟里滋生的腐臭,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源头正是武家隔壁那间门可罗雀的茶局子——王婆的据点。
王婆那张涂着厚厚劣质脂粉的老脸,此刻正因怨毒而扭曲。昨日她被李府夫人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没用的老虔婆!连个卖炊饼的矮子都说不动!那潘金莲那小蹄子眼高于顶,如今还赖在府里不肯配人,害我挨老爷数落!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你这媒婆招牌趁早砸了喂狗!”
李夫人的唾沫星子几乎溅到王婆脸上,那尖酸刻薄的话语像淬尖酸刻薄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王婆那早已被市侩和嫉妒腐蚀的心。她不敢对李府夫人有丝毫怨怼,便将这滔天的怨气,一股脑儿倾泻到了武大郎头上!
“好你个武植!不识抬举的矮矬子!害老娘挨骂受辱!仗着有个能打虎的兄弟就抖起来了?老娘让你抖!让你得意!”王婆咬牙切齿,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她深谙市井流言的威力,一条毒计瞬间成型。
于是,第二天清晨,当街坊们照例围在“武氏炊香”铺子前等着买那香掉舌头的炊饼时,王婆那特有的、带着煽风点火腔调的声音,就在人群边缘响了起来:
“哎哟,大伙儿都瞧瞧,武大兄弟这生意,可真真是红火呀!”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语气却带着一股子酸溜溜的阴冷,“要我说啊,大郎兄弟人也是真厚道,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就为了养家糊口……可有些人啊,啧啧啧……”她故意拉长了调子,吊足了众人胃口。
“王干娘,您这话里有话啊?谁怎么了?”果然有人好奇追问。
王婆立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欲言又止的模样,压低声音,却又确保附近的人都能听见:“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刚打了虎、风头正劲的武二爷嘛!哎,不是我说,这做人啊,本事再大,也不能忘了根本!你们看看,大郎兄弟多大岁数了?还打着光棍呢!当弟弟的不说操心给兄长张罗门亲事,自己倒好,先领回来个如花似玉的庄主千金!啧啧啧,这算哪门子道理?这不是不门子道理?这不是不孝是什么?让老实巴交的兄长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这铺子,他自己倒风流快活去了……”
“啊?还有这事?”
“武二郎看着挺正派一人,会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那扈家庄的小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武二攀了高枝,哪还顾得上他这卖饼的哥哥?”
“就是就是!大郎兄弟多老实一人,真可怜……”
流言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毒石,瞬间激起一圈圈带着恶意的涟漪。不明真相的街坊窃窃私语,看向铺子里忙碌的武大郎时,眼神里便带上了几分同情和异样。
铺子里,武大郎正小心翼翼地给刚出锅的炊饼刷着最后一层秘制香油,金黄酥脆的饼面在油光映衬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外面的议论声隐隐约约飘进来,他手上动作顿了顿,憨厚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解。
“不孝?二郎不孝?”他挠了挠头,自言自语,“这都哪跟哪啊?我一把年纪了,成不成亲有啥打紧?这铺子多好,面香扑鼻,日子有奔头!二郎能遇到扈小姐那样的好姑娘,那是他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怎么……怎么还成了二郎的不是了?”他越想越糊涂,只觉得王婆这说法简直莫名其妙,像是凭空泼来的一盆脏水,让人浑身不自在。他摇摇头,懒得再想,继续专心侍弄他的宝贝炊饼,琢磨着下午那批新麦子发酵的火候。
武大郎可以不在意,但有人在意,而且很在意!
扈三娘正在武家小院的天井里,擦拭着她那对心爱的日月双刀。刀身寒光如水,映着她明艳照人却隐含煞气的脸庞。她虽是扈家庄的千金,从小锦衣玉食,却并非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娇娇女。
她是随父兄习武、在江湖风浪里打过滚的“一丈青”!骨子里流淌的是快意恩仇、最恨背后嚼舌根、搬弄是非的江湖儿女血性!
一个来买炊饼的大婶,一边付钱,一边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同情和几分八卦,把王婆散布的谣言添油加醋地学给了武大郎听醋地学给了武大郎听,末了还叹息道:“大郎啊,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王干娘那张嘴……唉,就是二郎这事儿做得……是有点欠考虑……”
她话音未落,只觉眼前红影一闪! 扈三娘已如一团燃烧的烈焰般从后院冲到了铺子前!她俏脸含霜,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股凌厉的煞气瞬间笼罩了小小的铺面!那大婶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炊饼差点掉地上。
“王婆?哪个王婆?在哪里?!”扈三娘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她目光如电,扫过铺外几个神色躲闪的街坊。
武大郎连忙放下油刷,想解释:“三娘姑娘,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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