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右路先锋营精锐,如同沉默的灰色洪流,悄无声息地潜行在乾元国与烈风国边境的崇山峻岭之中。
李烬一马当先,黑色犀牛皮甲上沾满了露水和尘土,独眼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蜿蜒曲折、愈发险峻的山路。
他知这一战生死未卜,也知身后的将士们都是视死如归。
少时的磨难和多年的军旅生涯其实并未让他多出一丝一毫的警惕,因为此种名为“警惕”的物什,已经深深扎根于他的心内。
他只是在期待,以及 一丝丝的......满足。
倘若遭受不测,倒也不是件坏事,不是么?
终是...可以歇歇了...
李烬如是想着,不知不觉,先锋营已然是抵达。
越靠近黑风峡,空气中的气氛便越发凝重。山风穿过嶙峋的石壁,发出呜咽般的怪响,仿佛无数亡魂在暗中窥视。
斥候一次次带回情报,均显示前方并无大规模敌军活动的迹象。这反常的平静,却让李烬心头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多年的战场直觉告诉他,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三日后,大军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一线天”。
两座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陡峭山崖,相对而立,中间仅留下一条宽不过数丈、曲折幽深的缝隙。谷内光线昏暗,怪石嶙峋,地面潮湿布满青苔,仅容两骑勉强并行。抬头望去,只见一线灰蒙蒙的天空,压抑得令人窒息。
副先锋勒住马缰,看着这险恶的地形,脸上血色尽褪:“大人!此地乃绝佳的伏击之处!若敌军在此设伏,我军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是否先派小队入内探查……”
“不必。”李烬抬起手,制止了他。
他凝望着那幽深的谷口,仿佛能看到黑暗中隐藏的无数杀机。
军令上“速战速决”、“无需通报”的字眼,此刻像淬毒的针一样刺着他的神经,让他痛苦,但也期待。
他知道,若有伏兵,定然在此。
他也知道,后退,即是违抗军令,同样死路一条。
那只独眼中,冰封的火焰无声地跳动了一下。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战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寒芒。
“全军听令!”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卒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狂热,“刀出鞘,箭上弦!前队变后队,斥候扩大侦查范围,左右两翼沿山脊缓行,占据制高点,小心滚木礌石!中军随我,鱼贯入谷!速度要快,间距拉大!遇敌,不必恋战,全力向前冲!冲出峡谷,便是生路!”
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冒险,最疯狂的办法。
用速度和牺牲,硬闯过去!
命令下达,精锐的素质此刻体现无疑。没有喧哗,没有犹豫,只有甲叶摩擦的铿锵和兵刃出鞘的轻吟。队伍迅速变阵,如同绷紧的弓弦。
李烬一夹马腹,率先冲入了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峡谷之中!身后亲兵紧紧跟随。
谷内顿时暗了下来,寒气逼人,水滴从岩壁上滑落,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焦的“滴答”声。马蹄踏在湿滑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队伍快速而警惕地向深处推进。一半人马顺利进入峡谷。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峡谷上方传来!只见无数巨大的滚木和礌石,如同山崩一般,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两侧悬崖轰然砸落!瞬间就将峡谷的入口和中部一段彻底堵死!惨叫声、马匹的悲鸣声、骨骼被碾碎的恐怖声响骤然爆发,又被更大的落石声淹没!
“有埋伏——!”凄厉的警报声瞬间被截断!
几乎在同一时间,峡谷前后未被堵塞的段落,以及两侧悬崖之上,冒出了无数黑压压的身影!箭矢如同密集的飞蝗,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目标直指被困在峡谷中段的乾元军队!
“举盾!防御!”李烬的怒吼在峡谷中回荡!他挥舞战刀,格开数支射向面门的利箭,眼神冰冷如铁。
果然如此!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局!
士卒们虽惊不乱,迅速依靠山壁和有限的盾牌组成防御阵型。但地形过于不利,敌军占据绝对高度,箭矢几乎是从头顶垂直落下,盾牌防护效果大打折扣。不断有人中箭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的青苔。
“冲!向前冲!不要停留!”李烬大吼,一马当先,沿着尚未被完全堵塞的通道向前猛冲!战刀挥舞成一片死亡的光幕,不断磕飞箭矢。
然而,前方的道路也被敌人用巨石和鹿砦层层设障,无数烈风国士兵从障碍物后涌出,手持长矛弯刀,嚎叫着扑了上来!
身后,退路已断,落石依旧不断砸下,将更多的士兵和生路彻底埋葬。悬崖之上的敌人,开始投掷燃烧的火油罐和毒烟筒!
峡谷瞬间变成了真正的炼狱!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箭矢呼啸,杀声震天!右路先锋营的将士们陷入了绝地,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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