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水洼里，几只白鹭被惊动，扑棱棱飞起，翅膀带起的水珠落在芦苇叶上，晶莹剔透。苏妲己忽然指着水洼：“我们比赛吧，看谁能射中白鹭飞起来时带起的水珠！”
伯邑考挑眉：“这难度可大了。”嘴上说着，却已举起了弓。
阳光渐渐升高，芦苇花在光里泛着金芒。箭羽穿梭在芦苇间，偶尔射中水珠，会溅起一小片彩虹。苏妲己的发绳松了，长发散落在肩上，被风卷着贴在脸颊，她抬手去捋，指尖却被一根芦苇丝勾住，轻轻一拽，带出一串细碎的芦苇花，落在伯邑考的箭囊上。
他低头摘下那串小花，别在她的发间：“这样就不怕头发挡眼睛了。”
苏妲己摸了摸发间的芦苇花，忽然觉得比任何发饰都好看。她拉弓瞄准，这次却没射向水珠，而是对着伯邑考脚边的一簇狗尾草。箭擦着草穗飞过，带起的风把草籽吹到了他的鞋上。
“耍赖！”伯邑考笑着去拍鞋上的草籽，却被她拉着往芦苇深处跑，“快跑，听说里面有野草莓！”
芦苇秆在身后沙沙作响，像在追着他们笑。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一张金网，两人的影子在网里跑来跑去，偶尔重叠，又很快分开，留下一串被踩扁的芦苇花，和渐渐远去的、带着芦苇清香的笑声。
芦苇荡深处藏着片小小的草莓地，红果藏在绿叶下，像撒了一地的红宝石。苏妲己蹲下身摘了颗最红的，刚要往嘴里送，就被伯邑考轻轻拍掉了手：“洗了再吃，上面有露水。”
他从腰间解下水囊，倒出半盏清水，把草莓放进去晃了晃。水珠顺着红果滚落，滴在他手背上，苏妲己伸手去接，指尖却和他碰到一起，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草莓“咚”地掉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袖口。
“笨死了。”苏妲己嗔怪着，嘴角却扬得老高。她捡起那颗草莓，在衣角蹭了蹭就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让她眯起了眼睛。伯邑考无奈地摇摇头，也摘了颗，学着她的样子蹭了蹭，却没敢直接吃，而是放进水囊里慢慢洗。
远处传来白鹭的叫声，惊得芦苇叶簌簌作响。苏妲己忽然拉着伯邑考往芦苇更密的地方钻：“快躲起来！好像有人来了！”
两人蹲在一丛粗壮的芦苇后，屏着呼吸听外面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说话声——是几个来采芦苇的村民，正聊着谁家的麦子熟了，谁家的鸡丢了。苏妲己的头发被芦苇勾住，她想扯出来，却越勾越紧，急得脸都红了。
伯邑考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缠在发间的芦苇丝，指尖偶尔碰到她的耳廓，烫得她心尖发颤。村民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他才低声说：“好了。”
苏妲己抬头，正好撞进他眼里，阳光透过芦苇缝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金粉。她忽然想起昨夜做的梦，梦里也是这样的芦苇荡，他也是这样帮她解头发，只是最后，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发什么呆？”伯邑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苏妲己慌忙低下头，假装摘草莓，耳根却红透了。
他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颗用芦苇杆编的小篮子，精巧得能装下两颗草莓。“装草莓用的，省得你总往兜里塞，沾一身草屑。”
苏妲己接过小篮子，指尖摸着粗糙的芦苇纹理，忽然觉得，这比任何金银首饰都珍贵。她往篮子里放了颗最大的草莓，递给他：“给你。”
伯邑考接过来，放进嘴里慢慢嚼着，酸甜的味道里，好像还混着点别的什么滋味，比草莓还甜。
芦苇荡里的风还在吹，把两人的影子吹得晃晃悠悠，缠在一起，像极了他编的芦苇篮，紧紧地，再也分不开了。
芦苇荡的风带着水汽，把草莓的甜香吹得很远。苏妲己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几块晒干的山楂糕，红得发亮。
“这个给你，”她递了一块给伯邑考，“上次去镇上换的，酸中带甜，你肯定喜欢。”
伯邑考接过山楂糕，放进嘴里，果然酸得眯起了眼，随即又被后面的甜意包裹，像极了此刻的心情。他看着苏妲己吃得脸颊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小松鼠，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去嘴角的糕屑：“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她仰头笑，阳光落在她齿间，亮得晃眼：“伯邑考，你说咱们要是一直待在这里，种草莓，编芦苇篮，是不是也挺好？”
伯邑考的心轻轻一动。他从未想过这样的生活——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权谋算计，只有眼前的芦苇、草莓和身边的人。他刚想点头，却见苏妲己忽然竖起手指，示意他安静。
远处传来马蹄声，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两人对视一眼，迅速钻进更深的芦苇丛，只露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
来的是一队官兵，为首的校尉勒住马，指着这片芦苇荡喝道：“搜！仔细搜！据说那叛贼就藏在这附近，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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