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乱流如同无形的疯兽,在星槎坊的钢铁脉络中横冲直撞。底层管道的震荡尤为剧烈,金属哀鸣,尘埃漫天,偶尔撕裂的空间裂缝中透出令人心悸的、光怪陆离的异色光芒,旋即又弥合消失,留下更浓重的死寂和不确定感。
墨非背着阿信,在这片已然扭曲变形、危机四伏的迷宫中亡命奔逃。他不再完全依赖脑海中那幅因干扰而变得时断时续的“盲区”路径图,更多是凭借ESTP那近乎本能的、对危险和环境细节的敏锐感知,在坍塌的管道、突然出现的晶化屏障、以及偶尔席卷而来的、能瞬间将金属老化或异化的时空涟漪间艰难穿梭。
“左边……第三……岔口……”背上的阿信发出极其虚弱的指引,他的右眼被临时找来的干净布条重新缠上,但依旧有微弱的、冰蓝色的光芒从纤维缝隙中渗出,如同暗夜中挣扎的萤火。时空乱流对他造成的负担似乎远超肉体,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和那奇异右眼的冲击。他时而清醒,时而陷入痛苦的呓语,念叨着“齿轮”、“沙暴”、“母亲的低泣”等破碎的词句。
“撑住!小子!就快到了!”墨非气喘吁吁地给自己也是给阿信打气,汗水混合着污渍从他额角滑落,肋部的旧伤因剧烈运动而隐隐作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不带一丝生气的追杀者,正在不断逼近。
“黯骸猎手”。
这个名字是阿信在短暂清醒时,用近乎恐惧的气音告诉他的。它们不像之前的獬豸卫那样会呼喝、会搜寻、会犹豫。它们沉默、精准、高效,如同最高明的猎犬,总能以最短的路径、最快的速度拉近距离。墨非几次利用复杂地形和突然的时空畸变设下简陋陷阱,最多只能迟缓它们片刻,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它们的躯体强度高得惊人,能量武器似乎也对它们效果有限。
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预判”时空乱流的波动,甚至能利用那些短暂的裂缝进行短距离的、诡异的“闪烁”式移动!
一次惊险的遭遇战中,墨非亲眼看到其中一个猎手,在被一道突然出现的时空裂缝吞噬的下一秒,竟从他们前方不远处另一个尚未闭合的裂缝中迈步而出!那冰冷的黑色晶体透镜毫无感情地锁定他们,手中的奇异长柄武器抬起,尖端晶体结构开始聚焦——
若非阿信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不知如何引动了右眼的力量,让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时空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的“偏折”,使得那致命一击打偏在旁边的管道壁上,瞬间将其晶化了一大片,他们恐怕早已成了冰冷的雕像。
那次之后,阿信彻底昏厥了过去,右眼渗出的不再是光,而是细细的血丝,缠绕的布条被染红。墨非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背着阿信,冲进了一条相对宽阔、但似乎废弃更久的主干管道。这里的震荡稍微平缓了一些,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电离混合的味道。管壁不再是单一的锈蚀金属,而是开始出现一些难以理解的、仿佛某种生物分泌物凝结而成的、半透明的灰白色结痂物质,其中还包裹着一些早已失效的、型号古老的线路。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墨非放缓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里的能量场感觉非常怪异,既不是星槎坊固有的星屑能量,也不是晶化的冰冷死寂,更不是时空乱流的狂暴,而是一种……*粘稠*的、*停滞*的、仿佛时间在这里变得格外缓慢而沉重的感觉。
背上的阿信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小子?醒了?”墨非急忙将他小心放下,靠坐在管壁边。
阿信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扯掉右眼的布条,但最终无力地垂下。他的嘴唇干裂,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阈间’……回廊……星槎坊……建造之初……利用的……古老生物……遗骸……的……脉络……”
墨非一愣,看向管壁上那些灰白色的结痂物质:“古老生物遗骸?”
“……嗯……”阿信的气息更加微弱,“……它们……死了……很久……但……它们的‘场’……还在……能……一定程度上……干扰……时空……也干扰……‘千瞳’……”
墨非心中一动。难道这里反而是个安全的避风港?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无情打碎。
咔…嗒…咔…嗒…
那熟悉的、冰冷的、金属足尖敲击地面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管道阴影中传来,不紧不慢,却带着致命的韵律。
而且,不止一个!
它们竟然也跟进了这片“阈间回廊”!而且似乎完全不受这里奇异能量场的影响!
墨非骇然失色,一把抱起阿信就想继续跑,却发现前方的管道出口,不知何时已被一层快速蔓延的、暗紫色的晶化壁障彻底堵死!而后方,三个黯骸猎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缓缓浮现,呈扇形逼近。它们那黑色的晶体透镜锁定着两人,手中的长柄武器同时抬起,尖端晶体开始发出幽幽的、蓄能的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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