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距离林婉儿与墨羽的婚期只剩四日。安王府内开始悬挂红绸,喜庆的气氛稍稍冲淡了连日来因豆源短缺带来的压抑。然而,市面上的风波却并未停歇。
一大早,赵德明便步履匆匆地来禀报:“王妃,钱宝贵开始抛售豆子了!”
沈清弦正在检查林婉儿的嫁衣最后一道刺绣,闻言指尖一顿,抬起头:“哦?他舍得降价了?”
“并非如此。”赵德明眉头紧锁,“他并未大幅降价,只是放出了一小部分豆子,价格比收购价略低一点,但仍是市价的两倍有余。关键是,他专挑那些与我们王府有往来,或者曾向我们表示过有意供应豆子的中小粮商和农户私下交易,条件苛刻,要求现银结算,且不许他们将豆子转卖给我们王府。”
沈清弦放下手中的嫁衣,赤金凤凰的羽翼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映衬着她沉静的面容。“他这是想用这点甜头,分化拉拢,孤立我们,同时继续维持高价,拖延时间,等着我们撑不住去求他?”她语气平淡,却一语道破对方伎俩。
“王妃明鉴,正是如此。”赵德明忧心道,“已有两家之前与我们接洽过的粮商,今早派人来递话,言语含糊,说是……家中存货已尽,无力再供应王府。恐怕就是被钱宝贵用这手段撬走了。”
资本女王敏锐地嗅到了这其中不仅仅是商业竞争,更带着浓重的恶意与算计。钱宝贵此举,成本高昂,若非有深仇大恨或巨大利益驱使,绝不会如此。
“无妨。”沈清弦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已经开始悬挂的红灯笼,“愿意被他这点利益收买的,本就不是我们想要长期合作的伙伴。墙头草,迟早会倒。我们不必为此动气。”
“可是王妃,如此一来,我们短期内能收到的豆子就更少了……”赵德明依旧担忧。酱坊那边,石大川带着人日夜不停地调试,就等着大批原料到位开工呢。
沈清弦沉吟片刻,问道:“文姑娘那边有消息了吗?”
“昨日送来的消息,文姑娘已在温泉庄子住下,带着人清理土地,准备尝试‘地气催芽’。只是……她说此法古书上记载模糊,需反复试验,短期内难见大效。”赵德明回道。
沈清弦点点头,这在她意料之中。任何新技术从研发到应用都需要时间。她转而问道:“我们王府自家庄子的存货,还能支撑多久?”
“若是紧着用,只供石师傅试验和第一批小规模生产,约摸还能支撑二十天。”赵德明估算了一下。
二十天。沈清弦在心中默算。时间很紧,但并非毫无希望。
“执之那边,北地有新的消息吗?”她又问。
“王爷一早出门前交代,北地商队已有回信,第一批豆子最快也要一个半月后才能运到,且价格不菲。”赵德明答道。
看来远水确实难解近渴。沈清弦指尖轻轻敲着窗棂,脑中飞速运转。忽然,她想起一事:“赵公公,我记得,除了黄豆,黑豆、绿豆、赤小豆等,亦可入酱,只是风味各有不同?”
赵德明一愣,随即答道:“确是如此。石师傅之前也提过,有些特色酱料会用到其他豆类。只是其用量和工艺与主打的黄豆酱不同。”
“既然黄豆被他钱宝贵掐着脖子,我们何不另辟蹊径?”沈清弦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立刻去告诉石大川,让他不必拘泥于黄豆,尝试用其他豆类,或者黄豆与其他豆类的搭配,看能否研发出风味独特的新酱方。同时,让墨韵斋加大对其他豆类的收购,尤其是品质上乘的黑豆和绿豆。”
“王妃此计甚妙!”赵德明眼睛一亮,“如此一来,我们不仅能缓解原料压力,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开发出新的招牌酱料!奴才这就去办!”
赵德明匆匆离去后,沈清弦回到桌前,看着那件华美的嫁衣,心中稍定。商业竞争,从来不只是资源的比拼,更是智慧和应变能力的较量。
这时,顾清源与新婚妻子苏清影一同过来请安。顾清源如今在京城工坊忙碌,并未前往江南。
“王妃,”顾清源行礼后道,“听闻钱宝贵又在使绊子。属下想着,我们顾家在江南经营多年,虽如今主要精力在京城,但还有些老关系。可否让属下修书几封,问问江南故旧,看看他们那边是否有稳定豆源,或者有无相熟的、不受钱宝贵影响的商路可以引荐?”
这真是雪中送炭。沈清弦面露欣慰:“清源有心了。此事就劳烦你。江南富庶,商路通达,或许真能找到突破口。”她看向苏清影,笑道,“清影,这几日可还习惯?柳姨娘一切都好?”
苏清影微笑着点头:“劳姐姐挂心,一切都好。母亲如今在新宅住得舒心,日日礼佛,偶尔指点我绣工。”她如今气色红润,眉眼间尽是安稳幸福,与从前在侯府时判若两人。
“那就好。”沈清弦真心为他们高兴。核心骨干家庭和睦,才能更安心为王府效力。
午后,林婉儿过来试穿修改好的嫁衣。大红的嫁衣穿在她身上,衬得她面若桃花,眉眼间既有新嫁娘的羞涩,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