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晨光微熹。
安王府书房内,金鳞蚕丝在晨光下流转着诱人的光泽。沈清弦与萧执对坐,那匣珍贵的丝线摊开在两人之间,如同一道华丽而危险的谜题。
“昨夜姜老和晚晴带着丝线回西山了。”沈清弦指尖轻触那温润的金丝,体内灵蕴露传来轻微的共鸣感,“姜老说,这蚕丝的成色确实罕见,但纹理中隐约有股不自然的‘燥气’,不像是正常培育出来的。”
萧执拈起一丝,对着光细看:“燥气?”
“姜老推测,可能是用了某种催生的药物,或者……”沈清弦顿了顿,“如晚晴所说,用了血祭之类的阴损法子。真正的天材地宝,该是温润内敛的,这丝线却美得太过张扬。”
“所以对方给咱们看的,未必是真正的‘正品’。”萧执冷笑,“倒像是故意炫耀手段,引咱们上钩。”
沈清弦颔首,将丝线小心收拢回木匣:“但不得不说,这饵确实诱人。若真有活蚕种和培育记录,对咱们的工坊意义重大。所以我打算……”
她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周文砚略显急促的声音:“王爷,王妃,有紧急情况。”
“进。”
周文砚快步走进,脸色凝重:“刚收到消息,承恩公府名下的‘锦绣庄’,今晨突然推出了一批新式冬装,样式……与咱们‘云裳苑’即将上市的那几款,有七八分相似。而且定价低了整整三成!”
沈清弦眼神一凛。来了,商业上的直接打压。
“具体怎么回事?”
“锦绣庄今早挂出的样衣,有一款绯色斗篷,连袖设计、白狐裘滚边,与苏娘子设计的那件‘流霞映雪’几乎一模一样。还有几款常服的剪裁,也与咱们‘墨渊阁’的主打款式雷同。”周文砚递上一份匆匆写就的报告,“更蹊跷的是,他们的用料明显次一等,但成衣速度极快,像是早有准备。”
萧执一掌拍在桌上:“岂有此理!这是明目张胆地剽窃!”
沈清弦却比丈夫冷静。她接过报告细看,眼中闪过资本女王洞悉市场时的锐光:“样式相似,但用料次、价格低……这是要打价格战,抢咱们的中端客源。锦绣庄背后有承恩公府撑腰,本钱足,赔得起。咱们若跟着降价,正中他们下怀;若不降,部分客人难免会被低价吸引。”
她沉吟片刻,忽然问:“咱们的冬装图样,除了工坊核心匠师,还有哪些人经手过?”
周文砚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图样由苏娘子主笔,顾管事把关,之后送到绣房主管那里分发下去。绣房有十二位绣娘见过全图,另外负责采买面料的两位采办也知道大概样式。这些人里……”
他顿了顿:“绣房主管是府里的老人,跟了王爷五年,应该没问题。十二位绣娘中,有三个是半年前新招的。至于采办……其中一个,就是昨日云舒姑娘查到的那位,与永兴坊小院有过接触的刘三的堂弟,刘四。”
线索又串起来了。沈清弦与萧执对视一眼。
“所以,内鬼不仅泄露了咱们对金鳞蚕丝的研究兴趣,还偷了冬装图样卖给承恩公府。”萧执声音冷如寒冰,“一箭双雕,既能在商业上打压咱们,又能逼咱们更急切地寻求金鳞蚕丝的来源,好落入他们的圈套。”
“好算计。”沈清弦反而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冷意,“既然如此,咱们就将计就计。”
她转向周文砚:“传我的话下去:第一,‘云裳苑’和‘墨渊阁’所有冬装,按原计划上市,定价不变。但每一件成衣都要附上独有的编号和匠师印鉴,对外宣称‘每一件都是孤品,绝无雷同’。第二,通知暗香阁、玉颜斋、凝香馆,配合冬装推出‘冬日雅集’限定礼盒,只赠送给购买咱们成衣的客人,数量有限,送完即止。”
周文砚眼睛一亮:“王妃的意思是……咱们不拼价格,拼独一无二的品质和体验?”
“对。”沈清弦点头,“愿意花高价买咱们衣裳的客人,要的不是便宜,是独特和体面。承恩公府想用低价抢市场,咱们就抬高品质门槛。另外……”
她指尖在桌上轻敲:“五味斋那边,重阳雅集礼盒的预定情况如何?”
“一百份已经预定出去八十多份,都是各家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周文砚回道,“赵掌柜按您的吩咐,每份礼盒都登记了购买者名号,还附赠了‘墨渊阁’的秋冬图册。”
“很好。”沈清弦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告诉赵掌柜,再追加五十份‘重阳雅集’礼盒,但只送给预定过咱们冬装的客人,作为‘老客专享’。至于锦绣庄那边……”
她微微一笑:“他们不是喜欢模仿吗?那就让他们模仿个够。顾清源那边新试织的‘墨玉锦’和‘流光锦’改良版,可以放点风声出去,就说工艺复杂,成品率低,价格昂贵。我倒要看看,承恩公府有没有本事连这个也仿出来。”
周文砚会意,躬身退下去安排。
书房内重归安静。萧执看着妻子,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你总是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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