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未时三刻。
阳光斜穿过安王府书房的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清弦指尖轻抚过桌面上摊开的京城舆图,目光落在永兴坊那片区域——三条细密的朱砂线从不同方向延伸出去,最终交汇在第三户人家。
那是听风阁用三天时间,追踪蛊虫、监视动向、分析往来人员后锁定的位置。
“三条巷子,三户人家,三处据点。”萧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秋日特有的清冽,“他们倒是讲究‘三’这个数。”
沈清弦没有回头,继续在舆图上标记:“西南巫术以三为基,九为极。三条巷子成三角阵势,三户人家互为犄角,一旦事发,可相互策应,也可各自撤离。”
她抬起眼,看向窗外逐渐西斜的日头:“还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书房门被叩响。
“进。”
顾青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藤编食盒——那是五味斋今日新送来的“祈福糕点礼盒”样品。食盒盖子上烙着精致的云纹,内里分了三层:上层是做成莲花状的绿豆糕,中层是刻着平安符的枣泥酥,下层……
沈清弦掀开最底层,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小瓷瓶。瓶身素白,没有任何标记,但瓶塞用的是特制的软木,内层涂了她让晚晴调制的驱蛊药膏。
“按王妃吩咐,五味斋今日售出的三百份祈福礼盒里,有五十份暗藏了这种瓷瓶。”顾青低声道,“赵掌柜说,购买者大多是各府有头有脸的夫人,还有几位是宫里出来的嬷嬷。”
资本女王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宫里也买了?”
“是。慈宁宫的苏嬷嬷亲自去五味斋订了十份,说是太后要给各宫娘娘表个心意。”顾青顿了顿,“但奇怪的是,李太妃宫里的一个小太监,也偷偷去买了一份。”
沈清弦与萧执对视一眼。
“李太妃……”萧执眼中寒光一闪,“她倒是迫不及待。”
“不急。”沈清弦从食盒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药膏的气味被糕点香气完美掩盖,只有凑近细闻才能察觉那一丝极淡的草木清香,“既然她想要,就给她。不过……”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快速写下一张字条:“让赵掌柜把李太妃宫里订的那份‘特殊处理’一下。药膏浓度调低三成,再加一点五味斋新研的梅子酱香气——要那种甜中带酸,回味微涩的感觉。”
顾青接过字条,虽不解其意,却毫不犹豫地应下:“是!”
待他退下,萧执走到沈清弦身侧:“清弦,你这是……”
“心理战术。”沈清弦唇角勾起一抹资本女王特有的弧度,“李太妃生性多疑,又常年用香。若药膏气味太完美,她反而会起疑。加点梅子酱的酸涩,让她以为是我们‘不小心’弄混了配方,或是以次充好——这样她才敢用。”
萧执看着她眼中闪烁的算计光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的清弦,连下毒都要玩出花样来。”
“这不是毒,是解药。”沈清弦纠正,随即正色道,“执之,你那边准备得如何?”
萧执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不是朝廷颁发的兵符,而是他当年镇守北境时,黑云骑将士共同铸造的“兄弟符”。符身已有些磨损,但在烛光下依然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三十黑云骑旧部,已分三批潜入京城。”他将虎符放在舆图上永兴坊的位置,“其中十人伪装成商队,住在悦来客栈,正好在锦绣庄对面。另外十人扮作走镖的,落脚在城西车马行。最后十人……已经进了永兴坊。”
沈清弦目光一凝:“进去了?”
“嗯。”萧执指尖在舆图上划过,“永兴坊第三条巷子最里头,有家棺材铺,老板是北境老兵,三年前因伤退伍,我安排他在此落脚。那十人以‘送货’名义进去,现在应该已经在铺子地窖里了。”
听风阁在明,黑云骑在暗。一个掌控情报,一个负责武力。这样的配合……
沈清弦忽然想起什么:“那家棺材铺,离第三户人家多远?”
“隔了两户,直线距离不到三十丈。”萧执眼中闪过冷光,“地窖里有条老旧的排水道,年久失修,但勉强能容一人爬行。出口……在第三户人家的后院枯井里。”
资本女王脑中迅速计算:三十丈距离,爬行约需半刻钟。月圆之夜子时三刻行动,那么子时整就得进入排水道。枯井作为出口,隐蔽但风险也大——万一对方在井边设伏……
“排水道出口需要确认。”她抬头看向萧执,“让对方以为那是他们的退路,实则是我们的进路。”
萧执点头:“已经让墨羽去办了。他伤势未愈,但轻功还在,昨夜亲自去探了一趟。”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林婉儿那丫头,哭着求我别让他去,但墨羽说……这是他欠王妃的。”
沈清弦心头一涩。
那夜墨羽为她挡下毒针,如今伤未痊愈又要冒险……林婉儿该有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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