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去时,沈清弦几乎虚脱。
她抱着萧煜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还残留着淡金色的血痕。书房门外一片寂静,那些由蛊虫组成的人形已化为满地黑灰,在从窗外透进的晨光中飘散如烟。
萧煜在她怀里动了动,小手拽着她的衣襟,含糊地发出“娘”的音节。孩子眉心那支素银簪此刻已恢复素色,但簪头的微光仍在缓慢流转——先天灵韵消耗过度,进入了自我保护状态。
沈清弦艰难地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触手温热。还好,孩子没事。
但就在这时,腕间的灵蕴露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不是预警,是透支后的反噬。她的空间与灵蕴露本就一体,方才强行透支催动金光,几乎耗尽了积攒数月的能量。
眼前阵阵发黑。
她咬破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还不能倒,萧执还没回来,王府外可能还有敌人,永兴坊的血雾……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蛊虫人的蹒跚,是正常人急促的奔跑。沈清弦下意识抱紧孩子,另一只手摸向藏在袖中的袖珍手弩。
“清弦!”
是萧执的声音。
书房门被从外面撞开,萧执冲了进来。他一身玄色劲装沾满露水和血迹,脸上带着奔波的疲惫,但看到妻儿安然无恙的瞬间,眼中迸发出如释重负的光。
“清弦!”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将她扶住,“你怎么样?煜儿呢?”
“没……事……”沈清弦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外面……”
“暂时解决了。”萧执脱下外袍裹住她冰冷的身子,又接过孩子仔细查看,“文先生那边传来消息,永兴坊的血雾被你给的木牌暂时压制住了。墨羽和霜影进了皇宫,冯慎刚出宫门就被他们截住,现在押在听风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但李太妃宫中……出事了。”
沈清弦强撑着问:“什么……事?”
“墨羽传回密报,他们潜入李太妃寝宫时,发现太妃已陷入昏迷,床边跪着三个小太监,全都……被吸干了精气,成了干尸。”萧执的声音沉了下去,“而太妃手中,握着一枚和你那枚相似的黑色木牌。”
又是木牌。
沈清弦想起永兴坊血池旁黑袍人的话,想起柳氏跳池前的眼神,想起冯夫人最后的惨叫。
“蛊术……控制……”她断断续续地说,“不止一个……祭司……”
萧执脸色骤变:“你是说,操控这一切的,不止黑袍人一个?”
沈清弦点头,却因这动作一阵眩晕。眼前彻底黑下来之前,她只来得及说一句:“小心……月落之后……还有……”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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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弦再次醒来时,已是午后。
她躺在主院的卧房里,身上盖着锦被,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温暖而宁静。如果不是腕间灵蕴露传来的空虚感,她几乎要以为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王妃醒了!”守在床边的林婉儿惊喜地站起身,眼圈还红着,“您已经昏睡了四个时辰。晚晴姑娘说您是心神透支,需要静养。”
沈清弦撑起身子,发现身上已换了干净的寝衣,长发也被仔细梳理过。她看向屋内——林婉儿,晚晴,还有坐在窗边矮凳上配药的苏清影,三个女子都在。
“煜儿呢?”她第一句话就问。
“小世子好好的,乳母刚喂过奶,现在在西厢房睡着呢。”林婉儿连忙道,“王爷请了陈太医来看过,说小世子只是受了些惊吓,脉象无碍。”
沈清弦这才松了口气。资本女王的本能让她立刻开始梳理信息:“现在什么时辰了?王府外情况如何?永兴坊的血雾呢?”
问题一个接一个,晚晴放下手中的药杵,温声答道:“未时三刻了。王府外的蛊虫人都已清除,文先生带来的朋友在庭院里撒了特制的药粉,暂时安全。永兴坊那边……”
她顿了顿,看向苏清影。
苏清影放下药草,轻声道:“妾身今早让顾清源去看了。血雾被王妃的木牌压制在坊内,没有继续扩散。但坊内的百姓……伤亡惨重。据初步统计,三条巷子七十二户人家,逃出来的不足三成。”
七十二户,至少三百口人。
沈清弦心头一沉。这已经不只是针对王府的阴谋,是屠城的惨案。
“朝廷知道了吗?”她问。
“知道了。”萧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推门而入,已换了一身家常的墨色锦袍,但眉宇间的肃杀之气未散,“母后震怒,已下令封锁永兴坊,调集太医院和京兆府所有人力救治伤者。对外说是……时疫暴发。”
时疫。
好借口。既能解释大规模的伤亡,又能名正言顺地封锁消息,避免引起全城恐慌。
沈清弦看着丈夫走到床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冯慎招了吗?”她问。
萧执摇头:“嘴很硬。只说昨夜是去给李太妃请安,对蛊术一事矢口否认。至于那枚黑色木牌,他说是太妃赏赐的护身符,不知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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