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声丧钟,在子夜时分的京城上空回荡。
每一记都沉重如铁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码头的厮杀声、火场的噼啪声、百姓的哭喊声……在这一刻全都沉寂下去。夜风裹挟着焦糊味与血腥气,却压不住那穿透灵魂的钟鸣。
萧执抱着昏迷的沈清弦站在茶楼窗前,脸色铁青。
九声,是帝危之兆。
宫中有变。
“王爷!”墨羽从货栈方向疾掠回来,几个起落翻窗而入,单膝跪地时气息未稳,“宫中急报——皇上……遇刺昏迷!”
萧执的手骤然攥紧。
他的兄长,大周天子,他们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遇刺了。
“何人主使?太医院怎么说?”他的声音冷得吓人。
“详情不知。”墨羽快速道,“钟声响起前半刻,听风阁在宫中的暗桩传出消息:御书房突然灯火大亮,所有太医被急召入宫,禁军封锁了整个乾元殿。之后就是钟声——九声为帝危,十二声才是大行。”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暗桩说,今夜值守御前的是李太妃宫里的太监总管,事发后此人……失踪了。”
又是李太妃。
萧执低头看着怀中的沈清弦。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紧蹙,即使在昏迷中也不安稳。灵蕴露透支过度带来的反噬让她浑身冰凉,若非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像一具美丽的尸体。
他的清弦,为救那些蛊童,又一次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而现在,他的兄长也出事了。
“王爷,”霜影从门外闪入,脸色比墨羽更难看,“京兆府刘府尹刚派人传话,说……说朝中有几位大臣已在商议,若皇上真的……要立三皇子为储。”
三皇子,李太妃的儿子,当年夺嫡失败的郡王,如今远在边疆。
萧执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黑巫族要在月圆之夜对煜儿下手——煜儿是皇室血脉中最具先天灵韵的孩子,是黑巫族眼中完美的“圣童”。但他们要的恐怕不只是煜儿,还要用这个“圣童”完成某种仪式,为某个人的“归来”或“上位”铺路。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三皇子。
李太妃与南诏三王子勾结,冯慎提供资金,南境赵督军提供军力支持,黑巫族提供邪术……他们要的,是趁皇帝遇刺、朝局动荡之时,扶持三皇子回京夺位!
至于煜儿,恐怕是仪式中最关键的一环。
“好一个一石三鸟。”萧执的声音冷得像冰,“刺杀皇兄,嫁祸给我,再扶三皇子上位。若煜儿再被炼成蛊童,便彻底绝了我这一脉的后路。”
他小心地将沈清弦交给霜影:“送王妃和小世子去文先生的墨韵斋。那里有密道可通城外,若事有不测,立刻带他们离开京城。”
霜影接过昏迷的沈清弦,急道:“那王爷您——”
“我要进宫。”萧执转身看向皇宫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禁军调动的号角声,“皇兄遇刺,我这个做弟弟的若不在场,岂不是坐实了心虚?”
“可这明显是陷阱!”墨羽拦住他,“宫中现在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万一——”
“没有万一。”萧执打断他,目光扫过码头上那些正在救治蛊童的听风阁兄弟,又看向远处仍在燃烧的锦绣庄,“今夜这局,对方已经亮出了所有底牌。我们要做的,不是躲,是破局。”
他走到窗边,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不是安王的印信,是当年先帝临终前单独赐予他兄弟二人的“如朕亲临”令牌。他与皇兄各持一枚,从未轻易动用。
“墨羽,你带二十个听风阁精锐随我进宫。另外,立刻传信给京郊大营的那二百亲兵,让他们以‘护驾’名义,在皇城外三里处待命。”
“霜影,你护送王妃和小世子离开后,去一趟承恩公府。”
霜影一愣:“承恩公府?”
“去找冯老夫人。”萧执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冯慎的母亲,承恩公的原配夫人。告诉她,她儿子今夜在码头私运南诏禁物,被当场抓获。若她不想冯家满门抄斩,就立刻入宫求见太后,说……说冯慎是被李太妃胁迫。”
墨羽和霜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明悟。
这是要分化冯家,让承恩公府内部先乱起来!
“可冯老夫人会信吗?”霜影迟疑。
“她不需要信。”萧执淡淡道,“她只需要怕。冯慎是承恩公府的二爷,是冯老夫人最宠爱的儿子。但冯家不止冯慎一个儿子,承恩公的爵位,还有嫡长孙盯着呢。”
资本女王的手段,萧执耳濡目染,早已深谙其道——从内部瓦解,永远是最有效的一击。
“属下明白了。”霜影重重点头。
“还有,”萧执看向那些被救下的蛊童,“这些孩子……暂时安置到五味斋的别院。让晚晴尽全力救治,他们可能是我们扳倒黑巫族最关键的证人。”
“是!”
命令下达,众人迅速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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