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沉到山尖时,晒谷场的老槐树下早支起了块破木板,村长王德贵揣着旱烟袋,往板前一站,清了清嗓子就开始敲锣。
“哐哐哐”的声响在村里荡开,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潭。
各家屋门“吱呀”作响,人影儿陆陆续续往场上来。
元沁瑶背着刚哄睡着的安安,手里拎着个小马扎,刚找了个角落坐下,旁边就凑过来几个孩子。
“元姐姐,今天还讲那个会飞的船不?”狗剩扒着她的胳膊,鼻尖上还沾着点灰。
她刚要应声。
那边王德贵已经磕了磕烟锅子,粗声粗气地开了腔:“都静静!先说正事!昨儿张老栓家的鸡丢了两只,谁要是看见了,赶紧交出来,不然搜着了,可别怪我按村规办事!”
他眼睛瞪得溜圆,往人群里扫了一圈,见没人应声,又接着念叨,“还有,后山那片林子,不准再去砍了,再发现谁偷偷摸摸去,罚他给祠堂挑一个月的水!”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张老栓家的鸡说不定是被黄鼠狼叼了”
“后山的柴都快被砍光了,不砍咋烧火”
……
王德贵听见了,把烟袋往木板上一拍:“嘀咕啥?我说的话不好使了?”
人群顿时静了,只有风刮过晒谷场,卷起几片枯草。
他这才满意,又啰啰嗦嗦说了些谁家该缴赋税了,谁家的田该除草了,说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把烟袋往腰里一别:“行了,正事说完了,让元丫头给孩子们讲点新鲜的。”
这话一出,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连带着几个大人也直了直身子。
元沁瑶把安安往背上挪了挪,让他睡得更稳些,清了清嗓子开口:“今儿不讲飞船了,讲个能在水里游的铁家伙,叫潜艇。”
“潜艇?”狗剩歪着头,“是跟鱼一样吗?”
“比鱼厉害多了。”她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怀念,“那家伙能沉到水里,连太阳都照不见的地方,能在底下待好几天,敌人的船在上面走,都瞅不见它……”
她讲得投入,孩子们听得入迷,连王德贵都忘了抽烟,直勾勾地盯着她。
忽然人群外传来咳嗽声,众人回头一看,苏明远背着手站在那儿,脸上还是板着,眼里却带着点好奇。
“苏先生也来了!”丫蛋儿脆生生喊了一声。
苏明远“嗯”了一声,找了个离得不远的石头坐下,没说话,耳朵却往元沁瑶那边凑。
元沁瑶没停,接着讲潜艇怎么躲开水雷,怎么偷偷靠近敌船,讲得活灵活现,连几个大人都忍不住插言问两句。
安安被说话声吵醒了,也不闹,就趴在她背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听。
正讲到潜艇浮出水面,突然有个尖利的声音插进来:“哼,净讲些不着边际的玩意儿,哄得孩子们不学好,我看啊,就是不安分!”
众人一看,是村里的刘婆子,她双手叉着腰,三角眼斜睨着元沁瑶,“一个寡妇家,天天在这儿抛头露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想干啥呢!”
元沁瑶脸上的笑淡了,眼神冷下来,刚要开口,王德贵先沉了脸:“刘婆子,你瞎咧咧啥?元丫头给孩子们讲故事,碍着你啥了?”
“村长你别护着她!”刘婆子梗着脖子,“谁知道她安的啥心?来路不明的,指不定是个狐狸精,把孩子们都带坏了!”
“你说谁狐狸精?”元沁瑶站起身,背上的安安被惊动了,“咿呀”了一声。她稳住步子,眼神像淬了冰,“我一没偷二没抢,靠着自己上山挖药过活,怎么就不安分了?怎么就带坏孩子了?”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狠劲,刘婆子被她看得往后缩了缩,嘴上还硬:“我……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一个年轻媳妇,守着寡还天天往山里跑,不是想勾搭男人是啥?”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有人跟着点头,有人却皱起了眉。
狗剩急了,跳出来喊道:“刘奶奶你胡说!元姐姐是好人!她还给我过糖吃呢!”
“就是!元姐姐还帮我娘采过药!”丫蛋儿也跟着喊。
苏明远这时忽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刘老夫人,说话当讲证据。元姑娘给孩子们讲些见闻,总比让他们野在外面惹是生非好。再者,寡妇守节,自食其力,本就该受人敬重,怎容你这般污蔑?”
他是村里唯一的先生,平日里虽严肃,却极有威望。
这话一出,刘婆子顿时哑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王德贵也跟着点头:“苏先生说得对!刘婆子,再敢胡咧咧,罚你去祠堂抄十遍村规!”
刘婆子脸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瞪了元沁瑶一眼,不敢说话了。
一场风波平息,孩子们又围上来,“元姐姐,接着讲潜艇嘛”。
元沁瑶拍了拍背上的安安,声音放柔了些:“刚才讲到哪儿了?哦,潜艇浮出水面……”
孩子们和大人们兴致勃勃地听着她讲故事!
但是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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