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欲征收商船转运移民去东洲,诸卿以为如何?”
朱棣处置了陈瑛及攻讦朱高燧的一众官员后,把朱高燧请求征收商船转运移民去东洲的事提了出来。
一个政策不是皇帝颁布圣旨就能顺利推行下去,而是需要一层层的官员去执行。
若是执行过程中,各级官员层层故意使坏,那么再好的政策也会变成害人的恶政、苛政!
朱棣故意把征收商船转运移民的提议说成是他本人的想法,没有直言是朱高燧提出,就是希望百官降低对此事的抵触情绪,尽可能赞同。
朱高燧闻言,心中颇为感动。
“陛下明鉴!若征收商船转运移民,必然要随船储备粮食,按臣估算,转运一万人去东洲,耗时五个月的情况下,需耗费白银近十万两!”
户部尚书夏原吉管着大明财政,听到朱棣的提议,马上皱眉苦脸,走出班序,躬身行礼道。
此话一出,就连朱棣也在心中一惊,他曾粗略的计算过转运移民去东洲的成本,但从来没有想到成本竟然如此巨大。
“你若信口开河,朕治你欺君之罪!”
朱棣板着脸冷声道。
“臣为陛下细算这笔账。”
夏原吉恭声道:“从大明到东洲海运需要航行三万里,走一次单程一个人就要吃掉四五个月的食物,按饿不死的最低标准配给也需要四百多斤。”
“长途海运需要考虑防潮、储存、沉船等损耗,因此每人每日按四斤口粮计算,损耗率按三到四成算,运转一万人五个月抵达东洲的情况下,需要额外备粮一万四千多石,总需要粮食五万四千多石,折算成白银约七千二百多两。”
“按千料海船总载重千石,运转一万人与所需粮食,需五十四艘,造这样一艘船所需材料的成本按最低的一百两计算。”
“如此再加上雇佣水手人力成本,按每船水手一百人,在有沉船死亡风险的情况下,每人月钱三两计,合计白银八万六千多两,与粮食成本一起算,总共需要白银九万三千二百多两。”
“去年陈氏商船走漕运协助朝廷转运粮食,遇大风沉没,朝廷赔了三千两抚恤金。若去东洲有海船沉没,还需再支出一大笔抚恤。”
朝廷征收商船转运移民,此事说起来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施行起来是非常花钱的,不仅花钱,还消耗粮食。
关于转运移民去东洲之事,夏原吉还真仔细算过,所以他此时当着群臣与朱棣的面算起这笔账,底气十足,一点也不慌。
因此,朝堂上的人都听懂了,征收商船转运移民去东洲之事,简单来说就四个字——极其费钱!
朱高燧与汉王听完夏原吉的计算,急忙相互靠近,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就在朱棣不知该如何往下说的时候,朱高燧从班序中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些疑问,想请教夏尚书。”
“赵王殿下请讲。”
夏原吉施礼道。
朱高燧朗声道:“下东洋船队从东洲运回来许多金银矿石,其中就有品质极佳的辉银石。敢问夏尚书,若千料宝船装满这一船辉银石,从东洲运回来,可折算成多少白银?”
“除去水手、淡水、粮食、武器等必需品的重量,专载货物的千料宝船,可载货三百到五百石,若只装载辉银石,大约可装载五百石。”
夏原吉皱眉计算道:“而辉银石含银量九成,五百石辉银矿石可粗略提炼得银四百五十石,一石重一百二十斤,一斤十六两,即一石重一千九百二十两。”
“如此千料宝船装载一船辉银石,可粗略提炼得白银八十六万四千两。若扣除损耗,可得白银八十万两。”
听到这里,朱棣眼前一亮,道:“据朕所知,东洲西海岸有金银矿山好几座,每年开采提炼出五万斤白银,应该不算难事。”
“陛下,臣并不反对移民东洲,毕竟东洲银矿丰富,有了移民才能开采矿脉,提炼白银,从而充盈国库。臣估算东洲矿脉初期开采,需银二十万两。”
户部尚书夏原吉跪地磕出闷响,道:“可是,去年江南水灾,国库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粮转运一万移民去东洲啊!臣请陛下三思!”
“夏卿平身。”
朱棣抬手示意道:“此事朕也没想好,这才与诸卿商议。你不必过于激动。”
朱高燧眼疾手快,上前几步把夏原吉扶了起来。
夏原吉向朱高燧拱手致谢,朱高燧低声道:“是父皇英明。”
“对对对,是陛下英明。”
夏原吉反应极快,转身向朱棣施礼高呼道:“吾皇圣明!”
这倒不是他媚上,乃是因为朱高燧刚才说的是实话。
若朱棣一意孤行,哪怕夏原吉跪在地上磕破头,也无法劝朱棣改变主意。
“启禀父皇,若征调民船必然耽误农时,若征调商船雇佣水手又会导致国库难以支撑。”
待夏原吉退回班序后,朱高燧再次躬身道:“儿臣请父皇准许商贾悬挂朝廷制定的‘海运令旗’,待其转运移民至东洲之后,以银矿石抵算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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