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霓虹总是在夜里将城市切割成光与影的碎片,可在港岛边缘那片被遗忘的山坳里,南固台别墅像一块被时光遗弃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灰。阿明擦了擦DV镜头上的雾气,看了眼身边的阿强和阿琳,咧嘴一笑:“就这破地方?香港司机踩油门的传说,我看是他们胆子小。”
阿强拍了拍他的肩,肌肉把黑色背心撑得紧绷:“别嘴硬,真撞见什么,你那小身板跑得过谁?”阿琳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背包带,目光在别墅那扇斑驳的铁门前逡巡——门楣上“南固台”三个褪色的篆字,在朦胧月色里像三只沉默的眼睛。
一、荒宅的呼吸
他们是在摄影论坛上凑到一起的。阿明痴迷都市传说,总觉得镜头能捕捉到别人看不见的“真相”;阿强是健身房常客,信奉“身强体壮,百鬼莫侵”;阿琳学美术,对空间和光影的敏感让她从踏入这片区域开始,就觉得皮肤下爬满了蚂蚁。
铁门没锁,只是轻轻一推就发出“吱呀”的呻吟,锈迹簌簌落在脚边。野草齐腰深,把通往别墅的小径遮得只剩一条模糊的轮廓,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茎秆断裂的脆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草丛深处盯着他们。
“这地方……阴气太重了。”阿琳的声音发颤,手电光在前方的别墅墙上晃过,照亮一大片剥落的墙皮,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你们闻见没有?一股……腐坏的花香。”
阿明正对着大门的石狮取景,闻言抽了抽鼻子,眉头皱起:“是有点怪,像旧胭脂混着霉味。”他按下录制键,DV的红光在黑暗里一闪,“不过这质感,出片绝对炸!”
别墅的大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大厅里撞出悠长的回音。阿强第一个迈进去,手电筒的光柱笔直地射向天花板,又狠狠砸下来,扫过蒙着厚厚灰尘的沙发、倾倒的立柜,还有正对着大门的、一架落满蛛网的黑色钢琴。
“嚯,这地方多久没人来了?”阿强的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响亮,他走上前想摸摸钢琴键,却被阿琳一把拉住。
“别乱碰!”阿琳的脸在手电光下白得吓人,“你看那琴凳……像是刚有人坐过。”
阿明赶紧把镜头对准琴凳,果然,厚厚的灰尘上有一块清晰的凹陷,边缘还留着淡淡的、类似丝绸摩擦的痕迹。他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可能是野猫吧……咱们分头拍,二十分钟后这里集合。”
二、二楼的高跟鞋
阿明选了一楼的客厅,他想捕捉壁炉在夜色里的诡异感。那壁炉是欧式的,大理石台面已经开裂,里面黑黢黢的,像一张吞噬光线的嘴。他调整着DV的参数,突然,一阵极轻的“咔嗒、咔嗒”声从头顶传来。
是高跟鞋。
声音不紧不慢,从二楼的回廊由远及近,每一下都像踩在他的心跳上。阿明猛地抬头,手电光直直照向二楼,那里只有昏暗的廊柱和缠绕的蛛网,空无一人。
“阿强!阿琳!”他压低声音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你们听到没有?高跟鞋声!”
阿强的声音从东边的房间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别他妈吓我!我这啥也没有……就是有点冷。”
阿琳的声音在西边的楼梯口响起,带着哭腔:“我……我在楼梯这儿……你们快过来!”
阿明顾不上DV,跌跌撞撞地往楼梯口跑。阿强也从房间里冲出来,两人在楼梯口汇合时,都看到阿琳正死死盯着二楼的旋转楼梯——那“咔嗒、咔嗒”的声音,此刻就清晰地在二楼回荡,仿佛有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正沿着楼梯缓缓走下来。
“谁在那儿?!”阿强壮着胆子大喊,同时打开了最强光的手电,猛地朝楼梯照去。
光柱所及之处,只有积满灰尘的楼梯扶手和空荡荡的台阶。那“咔嗒”声戛然而止,像被人突然掐断了喉咙。
“是……是野猫吧?”阿明试图打破这死寂,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
阿琳猛地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我听得清清楚楚,是女人的高跟鞋,就停在……就停在第三级台阶那里!”
三、壁炉前的梳妆影
他们决定不再分开,三个人挤在一起,手电光交织着,小心翼翼地往客厅退。阿明的DV还在录制,他想把刚才的声音也录下来,于是把镜头重新对准了壁炉。
就在镜头焦距对准壁炉中心的瞬间,DV的画面突然开始剧烈闪烁,雪花点像无数只白色的飞蛾在屏幕上乱撞。阿明下意识地抬头,透过雪花点的缝隙,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壁炉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墨绿色旗袍的女人。她背对着他们,乌黑的长发绾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一只手举着一把檀木梳子,正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火光(那壁炉明明是冷的!)在她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旗袍上的金线绣纹在光影里仿佛活了过来,蜿蜒游动。
“别……别梳头……”阿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死死抓住阿强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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