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洞府劈开的震撼与喧嚣,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涟漪尚未散尽,沈家村却已陷入一种外松内紧的诡异平静。村口牌坊下,象征性的守卫依旧挺立,目光却比往日更加锐利,如同打磨过的刀锋,一遍遍刮过村外空旷的荒野。通往村内的土路被刻意清扫过,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源自后山方向的焦糊味与新鲜土腥气,以及…更深处玄铁秘库中那越发清晰、如同擂鼓般沉闷搏动的异响。
祠堂偏殿,灯火通明,气氛却比昨日更加凝重,如同绷紧的弓弦。
沈青山独坐主位,玄铁血印并未置于桌案,而是被他紧紧握在左掌之中,冰冷的棱角深陷掌心皮肉,带来一丝刺痛的清醒。他面前摊开着一张简陋的、用炭笔勾勒的沈家村核心区域布局草图,上面用朱砂圈出了几个刺眼的红圈:后山洞府入口、玄铁秘库、灵粮主仓、毒剂工坊。
“洞府入口,鹰叔亲自带一队‘铁卫’日夜轮守,陷阱埋了三层,毒荆棘种子撒了五处。”沈鹰的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却精光四射,“秘库那边,月夫人加固了藤茧寒冰,生石灰又加厚了两尺。那东西…搏动得更凶了,隔着玄铁都能感觉到它在撞!啃噬声…也更清晰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看守的沈石…精神已经有些恍惚,说半夜听到里面有女人在笑…”
沈青山握着玄铁印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咯咯的轻响。五日!距离月娘预估的七日封印极限,只剩下最后五日!而红玉依旧沉睡在祖祠深处的静室里,气息微弱,额角那缕银白刺目,本源透支的恢复远比预想中缓慢。沈家失去了唯一的“眼睛”。
“凌霄如何?”沈青山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还在昏睡,脉象倒是平稳了许多,就是…太虚了。”月娘坐在一旁,脸色比昨日更显苍白,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昨夜引动巨藤绞杀黑煞余孽,今日又数次加固秘库封印,对她初成的木灵体也是不小的负担。“老祖赐下的‘蕴剑池’名额,恐怕要等他彻底清醒、稳固了本源才能用上。”
蕴剑池…沈青山目光扫过草图后山区域那个醒目的红圈。那鬼斧神工劈出的洞府,此刻是沈家最大的希望,也是最大的靶子!他几乎能感觉到,无数贪婪或恶毒的目光,正穿透沉沉的夜幕,死死地钉在沈家村,钉在那个洞口上!
“凡仙坊那边,”沈青山转移话题,独眼锐利如刀,“散修有什么异动?”
沈鹰立刻回答:“表面还算安稳。灵粮、精钢的供应没断,贡献点制度压着,暂时没人敢炸刺。但…暗流汹涌!打听后山动静的多了,尤其几个新面孔,眼神飘忽,问东问西。还有人在坊市角落偷偷摸摸交易符箓和破阵用的‘震山雷’!虽然品阶低劣,但…”
意图昭然若揭!
沈青山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树欲静而风不止。后山洞府的灵气波动,哪怕再微弱,对这些在凡俗泥沼里刨食、对灵气渴求到骨子里的散修来说,也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更别说,还有黑煞宗那三条逃脱的毒蛇,必然在暗中推波助澜!
“盯紧!凡仙坊所有出入口,增派三倍暗哨!所有交易,尤其是涉及破阵、爆破、毒物的,一律严查!贡献点兑换名录,立刻增加‘震山雷’及其原料,兑换贡献点…翻五倍!”沈青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告诉他们,想要,可以!拿命,拿贡献点来换!想偷,想抢…”他左手玄铁印猛地往草图上一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沈家的刀,还没钝!”
“是!”沈鹰眼中厉色一闪。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一阵极其轻微、带着某种特定韵律的敲击声,从偏殿厚重的木门下方传来,如同夜枭啄击树干。
殿内三人瞬间收声,目光齐刷刷投向殿门!
沈鹰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随即在门板上同样以特定的节奏轻叩三下。
吱呀——
木门被推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个浑身裹在不起眼灰布袍里、脸上涂抹着锅底灰的瘦小身影闪了进来,迅速反手掩上门。他扯下头巾,露出一张年轻却透着精明干练的脸,正是沈家负责凡仙坊地下情报的“夜枭”——沈隼。
“家主!鹰统领!月夫人!”沈隼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如同耳语,带着一丝急切,“有鱼!三条!从西边‘野狐沟’方向绕过来的!气息收敛得很好,但瞒不过沟里那些‘鬼面藤’的感应!全是炼气中期!一个五层,两个四层!速度极快,目标…直扑祖宅后方!”
祖宅后方?!
沈青山、沈鹰、月娘三人瞳孔同时一缩!那里,是沈家真正的核心!老祖闭关的静室!存放着核心功法和部分资源的库房!更是…通往后山洞府和玄铁秘库的必经之路!
“看清路数了吗?是黑煞余孽?还是散修?”沈鹰急问。
“不像黑煞宗那逃走的三人路数!”沈隼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他们的身法…很怪!飘忽不定,带着点…阴湿的土腥气,像…像地老鼠!而且,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像是…罗盘?又不太像,上面有根针,晃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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