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娇挑起眉,笑得像只终于逮到猎物的猫。
“这就是我们的切入口。谁在背后踩刹车,谁在催油门,书里真话假话交叉成一张网。我们要做的,就是拆这张网。”
阿强抹一把脸上的油:“拆网?先得活着吧。你看这天……杀的乌云压得像要把人脑袋拧下来。”
他们走出碉堡时,远方的火光像有人正在烧尽全部秘密。
每个人嗓子里都有股说不出口的咸味,仿佛战场的空气不光能呛肺,还能呛出泪。
江玉娇深吸一口混着火药和泥土的气,喉咙像喝了烈酒:“走,去找熊世辉和陈诚谈一谈,我要看他们的眼睛。”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们接近的,不只是战事真相,还有一桩足够改变他们命运的暗棋。
风卷着破布旗呼啦啦地响,像隐藏的笑声,也像将至的哭声。
而江玉娇的手,依然握在那本被风吹到翻页作响的《支拿战记》上
夜里,战场上火光翻滚,明灭像谁在朝天抛硬币,赌命。
江玉娇踩过一片被炸得焦黑的沙包,每一步都带起灰烬味,呛得舌头发苦。
AI智能袋忽然嗡了一声。
“主人,检测到敌方大规模援军抵达……检测结果:糟糕。”
“呵。”江玉娇抬头,看见远处火线后头涌来的灯火,连成一条滚烫的流。
那是日军的援军,潮水一般,不声不响地淹进了上海。
马静海走过来,背影被火光切出一条硬线。
“玉娇,这下子——咱们可真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里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咬碎牙的味道。
阿强推了推油乎乎的护目镜:“错失先机啊。还不如让我拿气缸去堵桥口,起码能卡一会儿。”
莫晓妍抿了下唇,眼底闪着湿光:“蒋委员长怎么就……没抓住那一瞬的机会?”
江玉娇摇摇头,嘴角冷得像刀背:“机会?怕不是亲手递给了日军一口甜饼。”
火线旁,传令兵送来一份厚得能砸晕人的作战文件。
马静海随手展开,脸色三秒后变成了盯到一盆烂鱼的表情。
“第三战区的部署……你们来看看,品一品。”
阿强凑过去一看,念出声:“淞沪围攻区,中央军张治中的第九集团军——36、87、88、98师,独立20旅,教导总队……啧,这阵仗够横。”
他吸了口凉气,又翻页:“长江右岸守备,皖系56师加中央军14师……不过14师还在半路。呵,半路能打一仗么?”
莫晓妍皱眉:“那左岸谁守?”
“东北军57军,廖成留的部队,守南通、海门、启东。”江玉娇的声音像在念一桩未解案,“任务是锁住长江防线。”
“再看——杭州湾左岸。”马静海接过话,眼神里有一丝不安,“粤军张发奎,第八集团军——55、57、61、62师,独立45旅,一个炮兵团。主力在嘉兴、乍浦,一部分在浦东。既策应淞沪,又担浦东岸防。”
阿强翻到最后:“浙东守呢?——湘军刘建绪,第10集团军,10、69、52、63师,新编34师,独立37师,还有暂编的三个旅。杭州、萧山、宁波——这可是护住东南门户的。”
江玉娇把文件啪地合上,声音在夜里像一声枪响。
“兵力是雄壮,可——听着,最荒唐的是:这一整锅混杂的军队,没一支是第三战区司令能直接指挥的。”
莫晓妍眼睛圆了:“谁当司令?”
“冯玉祥。”
江玉娇吐出这三个字,像吐下一块烫石头。
阿强翻了个白眼:“他是西北军啊!这些部队谁服他?难不成派他来是让他练口才的?”
马静海冷笑,脸上的肌肉抽得像绷到极限的枪机:“这是叫将帅空降在一群根本听不见哨声的兵前。”
AI智能袋也来了句:“战略逻辑缺失,指令链条断裂,检测到高危指挥风险。”
江玉娇低头,指尖敲着那份作战部署,像在敲一块潜伏的地雷。
“你们闻到了什么味?”
阿强夸张地扇着鼻子:“血里有火药味,火药味里有政治味。”
莫晓妍低声:“这意味着,我们不只是打日军,还得躲自家队伍里拧来的阴风。”
四个人对望了一眼。风从夜色深处涌来,裹着泥腥与焦糊,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把他们推向一盘更大的棋局。
江玉娇忽然笑了,这笑带着锋芒:“好啊,这局棋——我们也下来走几步。”
远处的援军灯火越来越亮,仿佛海啸上岸前的最后一口平静。
而他们的影子,被战火拉得长长的,像延伸进了一个谁也说不准的明天。
夜色沉得像坏掉的墨汁,连风都带着晦涩的凉。
淞沪指挥部外的灯笼摇曳,光影像瞳孔收缩又放大,仿佛在暗自偷听。
江玉娇推门进去,第一眼就撞见冯玉祥。
他站在昏黄灯下,身材魁梧得像一堵墙,却在风霜里塌下几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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