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云离去时那句“改日登门叨扰”,并非客套。
就在李天然于茶摊出手相助后的第三天上午,“天然居”刚卸下门板,准备迎客,那两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依旧是李星云那带着几分懒散笑意的蓝衣少年,和眼神清澈、带着好奇张望的粉衣少女陆林轩。
“李兄,叨扰了。”李星云踏入茶楼,笑容爽朗,仿佛真是来喝茶的老友,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茶楼内的布局、陈设,最后落在闻声从后院走出的李天然身上。
陆林轩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名声渐起的茶楼,当看到柜台后安静坐着、正捧着一本李天然给她解闷的、画着简单图样的杂书(实际上是李天然自己画的动植物简笔画图册)的莹勾时,她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今日的莹勾依旧穿着那身水绿色襦裙,赤足蜷在椅子里,专注地看着图册上的糖葫芦图案,血眸一眨不眨,那纯粹而专注的神情,配上她绝世的容颜,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李大哥!”陆林轩性子活泼,加上李天然前日算是间接救了师哥,她语气颇为亲近,“你这茶楼真不错,清静!”她的目光却忍不住往莹勾那边瞟。
李天然心中早有预料,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欢迎:“李兄,陆姑娘,快请坐。没想到二位今日便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他引着二人在靠窗的一张干净桌子旁坐下,吩咐伙计上茶。
“嗨,在客栈待着也无趣,听说李兄这里的茶别有风味,就过来坐坐。”李星云摆摆手,一副随性的样子,端起伙计奉上的粗茶喝了一口,咂咂嘴,“嗯,是不错,火候恰到好处。”他看似随意,但李天然能感觉到,他每一句闲聊背后,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陆林轩的心思却明显不在茶上,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李天然:“李大哥,那位……就是你的妹妹,莹勾姑娘吗?她……好像不太一样。”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
李天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莹勾似乎对图册上的糖葫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书页,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戳不到。他心中失笑,面上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宠溺,低声道:“舍妹……自幼身体不好,心智亦如孩童,让陆姑娘见笑了。”
“啊?原来是这样……”陆林轩眼中顿时流露出同情之色,看着莹勾那纯净无邪的侧脸,之前因她容貌和气质而产生的些许距离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女性天生的怜惜。“她好可怜……”
李星云也看了一眼莹勾,眼神深邃,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李天然“身体不好、心智如孩童”的说辞。前日那枚精准击飞袖箭的铜钱,力道、时机拿捏之准,绝非普通茶楼掌柜所能为。而这红衣少女(虽然今日穿的是绿衣)身上那种迥异于常人的气息,更是让他暗自警惕。但他并未点破,只是顺着李天然的话笑道:“令妹纯真烂漫,亦是福气。”
茶过一巡,李星云看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开:“李兄这‘天然居’名字起得好,闹中取静,是个好地方。看来李兄是打算在这渝州城长住了?”
李天然知道正题来了,他抿了口茶,神色坦然:“乱世浮萍,能得一隅安身立命,已是侥幸。只求能凭这间茶楼,糊口度日,安稳度日罢了。”
“安稳度日?”李星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笑容意味深长,“如今这世道,想安稳,可不容易啊。前日若非李兄出手,我怕是要吃个大亏。说起来,李兄那手暗器功夫,真是俊得很,不知师承何处?”
果然开始打探根底了。李天然早已准备好说辞,苦笑道:“李兄谬赞了。哪有什么师承,不过是家传的一些强身健体的粗浅功夫,加上常年漂泊,为了自保,胡乱练了些投掷的技巧,上不得台面。前日也是情急之下,侥幸而已。”
他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有些武艺傍身、但根基不深的海外归客,既解释了前日的出手,又不会显得太过扎眼。
李星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不知信了几分,但他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道:“李兄过谦了。不过李兄说得对,这世道,没点防身的本事确实不行。就像我们兄妹,不过是奉家师之命,出来寻访故旧,这一路上也是麻烦不断。”他很自然地提到了“奉师命”、“寻访故旧”,既是解释自己的来历,也是一种隐晦的试探,看李天然是否会对“师命”和“故旧”感兴趣。
李天然心如明镜,知道李星云是在抛饵。他配合地露出适当的好奇:“哦?寻访故旧?不知二位要找的是什么人?李某在渝州城也待了些时日,或许能帮上些许小忙?”他主动提出帮忙,既显得热心,也能顺势了解更多信息。
陆林轩心思单纯,见李天然主动帮忙,便想开口,却被李星云用眼神制止。
李星云笑道:“多谢李兄好意。只是家师交代的事情,有些……不便对外人言明。只知道可能与城北的‘千金阁’有些关联。”他再次提到了“千金阁”,目光紧盯着李天然,观察他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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