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代码像一串生锈的钥匙,在迷宫般的管道层里艰难地寻找着对应的锁孔。7-3-德尔塔-回声。面具人凭借模糊的记忆和对旧式编码规则的残存知识,结合管道壁上那些几乎被锈蚀和污垢覆盖的、褪色的喷漆编号,努力辨认着方向。
他们走的这条主干管道异常粗大,直径足以让两人并排行走,但内部并非坦途。管道底部堆积着厚厚的、板结的尘土和各种难以辨认的废弃物,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管道壁上的照明几乎完全失效,只有面具人腕部装置那束刻意调暗的光,像一柄虚弱的手术刀,勉强切开前方浓稠的黑暗。空气带着一股陈年的、混杂着机油、金属氧化和某种淡淡化学试剂残留的气味,吸进肺里有点闷,但至少没有明显的锈蚀腥气。
向下。这是路径代码“德尔塔”的核心含义。他们沿着管道倾斜向下的段落行进,坡度有时平缓,有时陡峭得需要抓着管壁上凸起的支架或残存的扶手下行。拖着昏迷的萧衍,每一步都格外艰难。萧衍的状态依然不稳定,眉心的浑浊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鬼火般幽幽闪烁,身体的抽搐频率似乎有所增加,喉咙里不时逸出压抑的痛苦气音。林晚一直紧握着他的手,那冰凉的、带着微弱颤动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心理锚点。
“回声……”面具人忽然停下,光束扫过前方管道壁上一个不起眼的、用铁栅栏封住的圆形洞口。洞口边缘的金属上,隐约可见一个几乎磨平的、类似声波扩散的古老标志。“应该就是这里。一个废弃的检修或通风井,代号‘回声’。按照旧图纸,这种井通常连接着更深层的独立设施。”
铁栅栏锈蚀严重,用一些老旧的铁丝粗糙地捆扎固定着。面具人试了试,铁丝早已脆弱不堪,他用随身工具几下就撬开了。栅栏后面是一个垂直向下的、更加幽深的竖井,井壁上固定着同样锈迹斑斑的爬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一股比管道里更阴冷、更带着一股淡淡土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空寂”感的气流,从井底缓缓涌上来。
“下面……就是‘阿尔法’节点?”林晚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心里有些发毛。
“可能是入口之一。”面具人检查了一下爬梯的稳固程度,眉头紧锁,“爬梯状况很差。我先下去探路,确定一段安全距离,你们再跟上。一定抓紧,别往下看。”他将腕部装置解下,调到稍亮一些的模式,固定在肩膀上,充当头灯,然后深吸一口气,抓住冰冷的爬梯横杆,开始谨慎地下行。
林晚在井口边守着萧衍等待。黑暗中,只有下方传来面具人攀爬时偶尔带落的锈渣掉入深渊的细微声响,以及萧衍越来越明显的、带着痛苦意味的沉重呼吸声。他眉心的光芒似乎更活跃了,颜色也更加浑浊,仿佛井底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召唤,又或者在抗拒。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林晚忍不住再次拿出怀里的日志,徽记的蓝白微光已经熄灭,但书脊依然残留着一丝微温。她将它贴近萧衍的额头,希望能像之前那样引发一点积极的共鸣。
这一次,徽记没有亮起。但萧衍的呼吸却猛地一窒,随即变得更加急促,眉心疤痕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一股比之前更加明显的混乱与躁动的能量气息弥漫开来,虽然微弱,却让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连忙移开日志。萧衍的状态似乎……对这东西的反应变得不稳定了?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了面具人刻意压低、却清晰的声音:“下来吧!爬梯还算牢固,到底了!下面……有个平台,还有道门!”
林晚连忙将日志收好,和意识模糊的萧衍沟通了几句无用的安抚,然后咬牙架起他,开始顺着爬梯向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既要承受萧衍大部分的重量,又要确保自己抓牢。冰冷的金属横杆硌得手心生疼,下方是无尽的黑暗,只有面具人肩膀上那点微弱的光在遥远的下方指引。她不敢往下看,只能全神贯注于每一次挪动。
向下攀爬了大概二三十米,脚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一个不算大的金属网格平台。面具人等在那里,扶住了几乎脱力的林晚和滑落的萧衍。
平台连接着一扇厚重的、看起来极其古老的圆形气密门。门由某种暗沉的合金铸造,表面布满粗犷的铆钉和复杂的液压闭锁机构,许多地方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碱垢,显然年代久远。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内凹的复杂纹章图案,图案中央,是一个抽象的、层层环绕的螺旋,正是隐峰日志徽记的放大和细化版。
“就是这里。”面具人用手拂去门锁机构上的积尘,露出下面一个同样布满灰尘的、带有数字键盘和一个小型水晶屏幕的老旧控制面板。屏幕漆黑,毫无反应。“需要权限或者密码。日志有提示吗?”
林晚再次拿出日志。这一次,当她将日志封面靠近那扇门的纹章时,徽记再次亮起了蓝白微光,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稳定!同时,门上的纹章内部,似乎也有极其微弱的对应光芒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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