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时光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流淌。
苗寨上下为少主的婚事忙碌起来,靛蓝与银白的装饰点缀着原本古朴的竹楼。
空气中飘荡着准备喜宴食物特有的香甜气息。
然而这份喜庆之下,暗流涌动。
冷卿月被安置在一处更为精致、却也更为僻静的待嫁竹楼里。
巫赦潇并未限制她的行动,但她能感觉到,无论走到哪里,那道无形的注视始终如影随形。
有时是停在她窗棂上的银蝶,有时是悄然缠绕在她手腕、仿佛只是亲昵依偎的阿银。
他每日都会来看她,时间不定。
有时是清晨,带着沾露的珍稀草药,亲自煎煮,看着她服下。
那药汁苦涩,却似乎真的在缓慢滋养她干涸的经脉。
有时是午后,他会坐在她窗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翻阅他送来的、记载苗疆风物的古老书卷。
他话不多,但那份存在感强烈得令人无法忽视。
这日傍晚,他又来了。
夕阳的余晖将竹楼染成暖金色。
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套极其精美的苗家新娘银饰,项圈、头冠、手镯,一应俱全。
做工繁复,在暮色中流淌着冷冽而华丽的光泽。
“试试。”他将锦盒推到她面前。
冷卿月指尖拂过冰凉的银饰,抬起眼,对他露出一个温顺的、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很重吧?”
“苗疆的新娘,都要承受这份重量。”
巫赦潇走近,拿起那顶缀满银片和流苏的头冠,动作轻柔地戴在她未束的发上。
沉甸甸的感觉立刻压了下来。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铜镜中映出的、戴着华丽银冠的她,眉眼在银光映衬下愈发清艳绝伦。
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披散的黑发,指尖偶尔擦过她的颈侧肌肤,带来细微的战栗。
“很好看。”他低声说,气息拂过她耳畔。
冷卿月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计算,任由他的指尖在自己发间流连。
她需要借助这场婚事解除蛊毒,也需要在这期间,找到那个可能助她离开的人——那位神秘的大祭司。
“听说……大祭司深居简出,连少主的婚礼,也不会出席么?”她状似无意地提起,声音带着一点好奇。
镜中,巫赦潇梳理她头发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与镜中的她对视,瑞凤眼里看不出情绪:“兄长他……不喜喧闹。”
兄长。
他第一次明确承认与大祭司的关系。
“原来大祭司是少主的兄长。”
冷卿月适时露出些许惊讶,随即又温婉道,“如此重要的日子,若能有至亲见证,总是好的。”
巫赦潇没有接话,只是指尖下滑,轻轻捏住了她一缕发梢,缠绕把玩。
“你只需要看着我。”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三日后,你只需要记得,你是我的新娘。”
他俯身,在她戴着沉重银冠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那吻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占有意味。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盘在冷卿月腕间的阿银忽然昂起头,赤瞳转向窗外灵巫殿的方向,细长的身体微微绷紧。
巫赦潇的目光也随之瞥向那个方向,眸色沉了沉,但很快恢复如常。
“早些休息。”他直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冷卿月独自坐在镜前,看着镜中华服银冠、却眼神清冷的自己。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被他吻过的发顶。
她必须想办法,在成婚之前,或者至少在离开之前,接触到大祭司。
灵巫殿……她回想起赐福那日感受到的冰冷注视,以及昨夜山洞中那声模糊的痛哼。
那位大祭司,似乎并非全然置身事外。
夜色渐深,冷卿月卸下繁重的银饰,正准备歇下,窗外却传来一阵极轻微的、不同于银铃的异响。
她警觉地起身,走到窗边,只见一枚用细小黑石压着的、折叠整齐的树叶片,静静躺在窗台上。
她拿起树叶展开,上面用一种特殊的汁液画着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号——弯月环绕着荆棘。
她从未见过这个符号,却莫名觉得,这与灵巫殿有关。
她将树叶紧紧攥在手心,看向灵巫殿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蛰伏的轮廓,心跳微微加速。
大婚前一日的黄昏,霞光将苗寨染成一片暖融的橘红。
巫赦潇再次来到冷卿月的竹楼,身后跟着两名捧着大红嫁衣的苗女。
那嫁衣以最上等的靛蓝染布为底,用金线银丝绣满了并蒂莲与交颈鸟的繁复图样。
华丽庄重,却又透着苗疆特有的神秘气息。
“明日要穿的,先试试是否合身。”
巫赦潇示意苗女将嫁衣展开,目光落在冷卿月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打量。
冷卿月顺从地站起身,任由苗女为她褪去外衫,换上那套沉重而精美的嫁衣。
衣料摩挲着肌肤,带着新织物特有的挺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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