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货栈特有气味的空气。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无悲无喜。
“我需要先看到解药。”沈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确保苍狼无恙。否则，一切免谈。”
墨先生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他这话的真伪，以及他屈服的底线。
“可以。”最终，墨先生点了点头，“明日此时，你会看到解药。但沈指挥使，我提醒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在这四海货栈，你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完，他轻轻击掌两下。
金管事如同幽灵般从阴影处现身，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干净的黑色劲装，以及一个青瓷小瓶。
“这是疗伤药，对外伤有奇效。”墨先生指了指小瓶，“沈指挥使伤势不轻，还是早些休息为好。这后院，沈指挥使可以自由走动了，毕竟……现在算是‘自己人’了。”
他特意加重了“自己人”三个字，带着一丝嘲弄。
沈默没有去接那瓶药，只是冷冷道：“不劳费心。”
他转身，径直走向自己被软禁的那间厢房，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人。那背影在夜色中挺得笔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孤傲。
墨先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对金管事使了个眼色。金管事会意，微微点头，无声地退下，继续布置监视。
“沈默……”墨先生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是成为我手中最利的矛，还是……自取灭亡呢？我很期待。”
房间内，沈默背靠着冰冷的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他没有点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屈服？合作？
不，那只是表象。
他从怀中摸出那枚冰冷的“墨”字令牌，指尖用力，几乎要将其捏碎。
龙潭虎穴，他已置身其中。解药是诱饵，生存是条件，而复仇……是他们递过来的毒酒。
他不能喝，却不得不假装品尝。
接下来，他将行走于刀尖之上，与虎谋皮。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但为了苍狼，为了那渺茫的生机，更为了……撕开这笼罩帝国的重重黑幕，他别无选择。
他闭上眼，开始在心中，重新绘制这四海货栈的地图，规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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