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过后的巷道,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远处官军的号角声愈发清晰,此地不可久留。
白素心打了个手势,她带来的手下迅速开始清理现场,将尸体拖入河中,血迹用泥土掩盖,动作熟练而沉默,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此类事情。
“走。”白素心对沈默低声道,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
两人没有返回城东的宅邸密室,而是由白素心引路,在苏州水巷中几经辗转,最终潜入了一处位于河道下方、极其隐蔽的排水涵洞。涵洞内干燥宽敞,竟也被改造成了一处临时的藏身点,储备有清水和少量伤药。
“此处绝对安全,是我预留的应急之所。”白素心让沈默坐下,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多是皮外伤,但失血不少,加上与崔判官硬拼导致的内力震荡,脸色有些苍白。
她取出金疮药,手法利落地为他清理包扎。
“崔判官的‘玄阴劲’歹毒非常,你需运功驱散侵入经脉的寒气,否则后患无穷。”白素心语气严肃。
沈默点头,当即盘膝坐下,默运玄功。一股灼热的内息在经脉中流转,与那阴寒之气对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白素心守在一旁,为他护法,目光扫过他因运功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眼神复杂。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沈默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寒气的浊气,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
“如何?”白素心问。
“无碍了。”沈默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这次虽然冒险,但收获不小。”
“你是指‘使者’和‘祭品’的消息?”白素心立刻明白。
“不错。”沈默沉声道,“墨痕内部生变,高层对墨先生不满,即将派遣‘使者’南下。而启动玉玺机关,似乎还需要所谓的‘祭品’,结合‘天狗食日’之期,我怀疑……他们可能要行某种邪恶的血祭之法。”
白素心脸色微变:“血祭……他们竟敢如此!难道不怕天谴吗?!”
“一群妄图改天换地的疯子,还有什么不敢的?”沈默冷笑,“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那个‘使者’,是关键。”
“你想怎么做?”
“那个‘使者’南下,必然要与墨痕残余势力接头。”沈默分析道,“墨先生经此挫折,地位不稳,他要么急于戴罪立功,在使者到来前有所表现,要么……可能会铤而走险,提前行动。”
他看向白素心:“你在墨痕内部,还能接触到多少消息?”
白素心沉吟道:“经过昨夜和今日,墨先生对我恐怕已起疑心。但我在江南经营多年,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眼线。或许……可以从寿安公主那边入手。”
“寿安公主?”沈默挑眉,“她还在苏州?”
“昨夜她与墨先生一同从拙政园暗门逃走,并未离开苏州。”白素心肯定道,“她身份特殊,墨痕需要她这面旗帜,定然会将她保护在某个极其隐秘的所在。找到她,或许就能找到墨先生,甚至……探听到使者的消息。”
“好!”沈默眼中寒光一闪,“那就从这位公主殿下身上打开缺口!”
“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白素心提醒道,“寿安公主身边必有高手护卫,而且经过拙政园一事,守卫定然更加森严。”
“我知道。”沈默点头,“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以及……一个合适的时机。”
两人在昏暗的涵洞中,压低声音,仔细商讨起来。白素心凭借对苏州和墨痕的了解,提供了几个寿安公主可能藏身的地点,以及墨痕在苏州的一些秘密据点。沈默则结合暗卫的行动经验和自身武力,构思着潜入、探查、乃至擒拿的方案。
时间在密谋中悄然流逝。
“还有一个问题。”沈默忽然道,“萧战和崔判官。他们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若不解决,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
白素心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萧战私自行动,未必敢让朝廷知晓。或许……我们可以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墨痕的刀。”白素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将萧战急于抢夺密钥、破坏墨痕计划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墨先生。你说,墨先生会怎么做?”
沈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驱虎吞狼!让墨痕去对付萧战!无论双方谁胜谁负,对他们都有利!
“此计甚妙!”沈默赞道,“只是,如何确保消息能‘不经意’地传到墨先生耳中,又不引起他的怀疑?”
“此事交给我。”白素心自信道,“我自有渠道。”
计划初步拟定,两人都稍稍松了口气。但沈默心中还有一个疑虑。
“白姑娘,”他看向白素心,目光锐利,“你如此相助,甚至不惜与墨痕和朝廷同时为敌,真的只是为了赎罪和拯救白家与江南?”
白素心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兄长白瑾,并非一开始就是墨痕的人。他年轻时,也曾心怀天下,立志报国。是这腐朽的朝堂,是那无尽的党争倾轧,是楚渊的猜忌与冷漠,一步步将他逼上了绝路,最终被墨痕那套歪理邪说所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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