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舒的车停在陆昭然的别墅门前。她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那栋熟悉的建筑,竟生出了一丝陌生的迟疑。脑海中林寒渊苍白的脸与陆昭然电话里虚弱的声音交织,让她心乱如麻。
最终,她还是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别墅内,灯光被刻意调得有些昏暗,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氛围。陆昭然半躺在客厅宽敞的沙发上,身上随意搭着一条薄毯,那只贴着创可贴的手指被他刻意摆在显眼的位置。他脸色装出一种虚弱的苍白,眉头紧蹙,听到脚步声,才“艰难”地抬起头,眼中立刻蓄满了仿佛因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以及浓浓的“依赖”。
“云舒……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颤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她。
苏云舒走到沙发前,没有去碰他的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冷的眸光扫过他全身,最后落在那张创可贴上。“伤到哪里了?怎么回事?”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太多关切,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询问。
陆昭然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脸上却表现得更加委屈,他将那只贴着创可贴的手指举到苏云舒眼前,仿佛那是什么致命重伤:“不小心被锋利的纸片划了一下,流了好多血……我当时吓坏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云舒,只有你在身边,我才觉得安心。”
纸片?苏云舒看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再联想到他电话里那仿佛命不久矣的哭诉,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如何小心翼翼、煞费苦心地贴上这张创可贴的场景。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被他这副“脆弱”的样子打动,会轻声细语地安慰他。但此刻,看着他这番矫揉造作的表演,再对比医院里那个为了救人身受重伤、连昏迷中都紧蹙着眉头的男人,苏云舒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陆昭然被她的沉默弄得有些心慌,他预想中的关切和拥抱都没有到来。他试图加重戏码,捂着胸口,声音更加虚弱:“云舒,我……我好像有点发烧,头好晕……你能帮我倒杯水,陪陪我吗?”
苏云舒依旧没有说话,但她转身,走向了厨房。不是因为她相信了他的表演,而是因为她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一种明知道眼前是虚假的戏剧,却不得不配合演下去的疲惫。
她倒了一杯温水,走回来,递给他。
陆昭然接过水杯,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了苏云舒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和迅速的回避,他心中那股掌控欲再次升起,但同时也夹杂着更多的嫉恨。他知道,她的心,似乎真的飘向了别处。
他小口抿着水,继续用那种令人不适的、黏腻的语气诉说着“恐惧”和“需要”,编织着一个弱者的梦境,试图用道德和过往的情分绑架苏云舒,让她留下。
苏云舒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安静地听着。她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林寒渊后背那狰狞可怖的伤口,想起沈炽玫和楚天梦那毫不掩饰的担忧……
与眼前这精心设计的苦情戏码相比,那边的一切,哪怕充斥着血腥和危险,却显得如此真实,如此……撼动人心。
她知道自己此刻像个逃兵,也知道陆昭然的把戏拙劣可笑。她甚至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内心对那个昏迷男人的担忧,远胜于对眼前这个“伤员”的关切。
可是,她还是没有起身离开。
一种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剖析的心理将她按在了这张沙发上——是对过往的一种惯性责任?是对眼前这令人厌倦局面的一种消极应对?还是……在利用陆昭然的这场戏,作为自己从医院那个更让她心乱的战场上逃离的借口?
她像是在清醒地沉沦,明知是陷阱,却暂时不愿挣脱。别墅内,陆昭然卖力地演着独角戏;而苏云舒,则在这场戏里,品尝着自己选择的苦果,内心一片荒凉。她的人在这里,心,却早已飞回了那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却有着真实牵挂的病房。
就在苏云舒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对陆昭然的表演感到厌倦和疲惫时,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室内黏稠虚假的气氛。陆昭然脸上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隐秘得意,但他迅速掩饰过去,依旧用那副“虚弱”的腔调对苏云舒说:“云舒,能……能帮我开下门吗?可能是我定的东西到了。”
苏云舒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外卖员,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方形礼盒。“您好,陆先生定的蛋糕。”
蛋糕?苏云舒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接过。关上门,她捧着蛋糕走回客厅,脸上带着一丝茫然。
就在这时,陆昭然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利落得根本不像一个“重伤员”。他快步走到墙边,“啪嗒”一声,关掉了客厅的主灯。
瞬间,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零星的灯光透进来,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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