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气氛肃穆。炭火在铜盆中噼啪作响,映照着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北征将军——镇北侯李崇山刚毅而深邃的脸庞。两侧肃立着数位气息沉凝的将领,目光如炬,齐刷刷地落在被亲兵引入帐内的少年身上。
陈泥一身血迹未干的戎装,甲胄上布满刀痕箭创,但他站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倒的青松。他并未刻意收敛周身因刚刚经历血战而尚未完全平复的煞气,那淡淡的、混合着血腥与威严的气息,在这强者云集的大帐中,反而显得格外醒目。
“末卒陈泥,参见将军!”陈泥抱拳,行军礼,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李崇山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陈泥。目光扫过他年轻却坚毅的面容,落在他那双此刻已恢复漆黑、却依稀能感受到一丝锐利的眼睛上,最后停留在他那身彰显着惨烈搏杀的甲胄上。
“黑风峡左翼山脊,是你带队撕开的缺口?”李崇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是。”陈泥回答简洁。
“斩蛮族‘破山勇士’三名,毙伤其部属二十余人,为大军打开通道,功不可没。”李崇山缓缓道出战绩,帐内几位将领的眼神微微变化。“据报,你修行之法颇为特殊,不依灵气,专修肉身,悍勇无双,可是如此?”
陈泥心知此事无法隐瞒,坦然道:“回将军,末卒体质特殊,无法感应灵气,只能另辟蹊径,锤炼体魄,以求在战场上多杀敌,报效朝廷。”
“无法感应灵气…”李崇山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是了,荒古神魔体。云明真人当年路过北境时,曾与本侯提及过清水镇出了一个被仙门‘不录’的奇特体质,想必就是你了。”
此言一出,帐内响起几声极轻微的吸气声。显然,这些将领也并非对修行之事一无所知。
陈泥心中微震,没想到这位镇守边关的大将军,竟知晓自己的根脚。他依旧保持平静:“正是末卒。”
李崇山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他走到陈泥面前,距离如此之近,陈泥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铁血煞气,远比他自己身上的要磅礴、凝练得多。
“仙门不要你,是他们有眼无珠,拘泥于陈规。”李崇山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我北境边军,只问能否杀敌,不问出身来历!你既有此悍勇,更有为袍泽开路、不惜己身的担当,便是好儿郎!”
他转身,目光扫过众将:“传令!擢升陷阵伍卒陈泥为‘陷阵都尉’,秩比六百石,可自募亲兵百人,直属本侯麾下!另赏灵玉百块,精锻铠甲一副,良驹一匹!”
都尉!而且是直属将军麾下的陷阵都尉!这已是从普通士卒一跃成为中级军官,拥有极大的自主权。赏赐更是丰厚,尤其是灵玉,对于寻常武者乃是梦寐以求的修炼资源。
“谢将军提拔!”陈泥单膝跪地,沉声谢恩。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这擢升与厚赏,既是酬功,更是投资与笼络。将军看中的,是他这具神魔体在战场上的潜力。
“起来吧。”李崇山虚扶一下,“灵玉于你或许无用,但可换取所需资粮。你的体质特殊,边军武库中或有几部残破的上古炼体之法,稍后你可自去查阅。记住,北境边军,不负忠勇之士!好生效力,前程远大!”
“末将定不负将军厚望!”陈泥起身,眼神坚定。
退出大帐时,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洒在他新领的都尉腰牌上,熠熠生辉。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可以隐藏于行伍之中的小卒。他走上了前台,进入了边军高层的视野,获得了资源,也承担了更大的责任与风险。
老刀在外面等着他,看着他腰间的都尉腰牌,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小子,爬得真快。以后老头子我得叫你大人了。”
陈泥看着老刀,认真地说:“没有前辈多次指点与援手,陈泥活不到今天。在我这里,你永远是前辈。”
老刀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转身走去,嘟囔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陷阵都尉,嘿,这名头听着就晦气,专干玩命的活儿…”
陈泥握紧了腰牌,看向远方连绵的军营与苍茫的北境荒原。将军的赏识是一把双刃剑,将他抬到了更高的位置,也让他暴露在更猛烈的风刀霜剑之下。但他无所畏惧,神魔体的路,本就需在压力下砥砺前行。他不仅要在这边军中站稳脚跟,更要借助这里的资源,让神魔体真正绽放出属于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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