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立刻激起涟漪。
陈默并不意外，赵西林这样的学者，必然极度谨慎。他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跑单、观想、蕴灵“火种”、练习格斗，同时通过那个隐藏的监听器，耐心地收集着更多信息。
监听器里传来的，大多是赵西林翻阅资料、敲击键盘、以及偶尔焦躁的叹息声。星耀内部似乎因为项目瓶颈和接连事故，气氛越发紧张。有几次，陈默听到赵西林与家人通话时，语气中也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担忧。
直到第五天深夜，监听器里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
先是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是赵西林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的低语，声音带着颤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些数据……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接着，是敲击键盘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急促。随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几分钟后，陈默那个用于联系的虚拟号码，收到了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回复，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你是谁？”
鱼儿，终于试探性地触碰鱼饵了。
陈默没有立刻回复。他需要让对方更加焦灼，更加渴望沟通。他等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用虚拟号码回复了一条信息：
“一个能帮你摆脱困境，或许也能拯救更多‘志愿者’的人。明天下午三点，‘墨香’书店，哲学区。一个人。”
信息发出，不容置疑。
这一次，回复来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好。”
第二天下午，陈默提前来到“墨香”书店，依旧坐在老位置。三点整，赵西林准时出现，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眼袋深重，走进书店时，眼神下意识地四处扫视，带着明显的紧张。
他慢慢踱到哲学区，假装浏览书籍，手指却无意识地捏紧了书脊。
陈默站起身，看似随意地走到他身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存在与虚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平静开口：“赵博士，关于精神过载的模型，我有些新的想法。”
赵西林身体猛地一僵，豁然转头，看向陈默年轻而平静的脸庞，眼中充满了震惊、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是……是你？”他显然认出了陈默就是上次“不小心”撞到他的那个年轻人。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陈默将书放回原处，目光扫过一个书架顶端不起眼的黑色小点——那是他提前放置的、另一个微型干扰器，能短暂屏蔽小范围内的无线信号和录音设备，确保谈话不被远程监听。“跟我来。”
他带着心神不宁的赵西林，走出了书店，却没有去任何咖啡馆或餐厅，而是径直走进了书店后面一条狭窄、安静、堆放着杂物的小巷。这里是他提前勘察好的，没有监控，人迹罕至。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到巷子深处，赵西林就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那条短信，还有上次……都是你设计的？”
“是我。”陈默坦然承认，目光直视着赵西林，“赵博士，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了解‘烙印’的真相，以及阻止星耀继续这种危险且不人道的实验。”
“你阻止不了！”赵西林激动起来，脸上带着恐惧，“星耀背后的力量不是你我能想象的！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我知道他们在用活人做实验，我知道‘烙印’技术存在致命缺陷，会导致精神侵蚀和失控，我知道最近已经有不止一个‘志愿者’变成了牺牲品！”陈默的声音冷静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赵西林心上，“包括丧彪的弟弟。”
赵西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陈默逼近一步，无形的精神力带着一丝压迫感弥漫开来，让赵西林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重要的是，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在为他们工作！你的良心能安吗？赵博士！”
最后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赵西林耳边。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双手捂住脸，痛苦地蹲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我也不想……可我没办法……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的家人……”
“如果你继续下去，只会害死更多人，最终连你自己和家人都无法保全。”陈默蹲下身，声音放缓，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跟我合作，把‘烙印’技术的核心缺陷和星耀内部的证据交给我，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和你的家人离开。”
“离开？怎么可能……”赵西林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他们监控很严……”
“那是我的问题。”陈默打断他，“你只需要回答，愿不愿意赌一把，为了那些可能被拯救的人，也为了你自己内心的安宁。”
巷子里陷入死寂，只有赵西林粗重的喘息声。他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对星耀的恐惧，对项目的负罪感，对家人安全的担忧，以及对眼前这个神秘年轻人那莫名信心的最后一丝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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