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置业的倒塌速度,比陈默预想的还要快。
在银行催收和拆迁户联合维权的双重夹击下,刘鼎盛试图转移资产的举动被早有准备的债主们抓个正着。消息传出,瞬间引发了挤兑般的效应,供应商、施工队、民间借贷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短短半个月,这个曾在江州风光一时的开发商便宣告资金链彻底断裂,项目全面停工,公司大门被各路债主贴上封条。
消息传到东海大学时,已经成了财经版面上一条不起眼的短讯,但在江州当地,却无异于一场地震。
林清雪是从母亲带着哭腔却又充满后怕和喜悦的电话里得知这一切的。
“清雪!好了!咱们家没事了!”母亲的声音激动得发颤,“那个黑心开发商倒了!听说银行把他账户都冻结了!现在政府出面了,说要重新找接盘的企业,优先保障我们这些拆迁户的权益,好像……好像还能争取到现房补偿!”
握着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听筒,林清雪愣住了,一时间没能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折。前几天母亲还在电话里愁云惨淡,怎么转眼间就……
“妈,你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就听说那家公司得罪了人,银行不放款了,债主都上门了……多亏了之前有人悄悄给我们送了材料,告诉我们怎么联合起来……”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有人送了材料?林清雪的心猛地一跳。一个模糊的身影,伴随着那种令人安心的沉稳气质,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会是他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她想起陈默在“327国债”上的神奇,想起他在讲座上预言涨停的笃定,想起他近期愈发神秘的行踪和周围人关于他“在外面赚了大钱”的议论……如果真有一个人,有能力也有动机,用这种雷霆手段解决这件事,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之间,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一种混杂着感激、困惑、羞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情绪,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雪都有些心神不宁。上课时,她会不自觉地看向教室后排那个经常空着的位置;在图书馆,她会留意门口,期待那个身影的出现;甚至在食堂吃饭,也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
她发现自己开始频繁地想起陈默,想起他平静的眼神,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这天下午,刚下过一场冬雨,空气清冷湿润。林清雪抱着几本厚厚的金融学教材,独自走在回宿舍的林荫小道上。路面湿滑,她低着头,小心地避开积水。
忽然,一双熟悉的、有些陈旧的运动鞋映入眼帘,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陈默就站在她面前,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夹克,身形挺拔,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平静。细雨初歇,天光从云层缝隙中透出,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林清雪的心,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热。
“林清雪同学。”陈默开口,声音温和。
“陈……陈默同学。”林清雪有些慌乱地应道,抱紧了怀里的书,“好……好久不见。”
“嗯,前段时间有点事。”陈默笑了笑,目光落在她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手指上,“书很重?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林清雪连忙摇头,心跳得更快了。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却又仿佛有种无形的引力在牵引。
还是陈默打破了沉默,他像是随口提起,语气自然:“听说你老家江州那边,最近好像有个开发商出事了?”
林清雪的心猛地一紧,抬头看向陈默。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端倪。
“是……是的。”她低声回答,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那种不顾民生、盲目扩张的企业,倒了也好。”陈默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即又变得温和,“希望受影响的居民,都能得到妥善安置。”
他的话点到即止,没有承认什么,也没有否认什么。但林清雪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了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
是他!一定是他!
这个认知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林清雪所有的犹豫和矜持。巨大的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汹涌而来,让她鼻子发酸,眼眶微微湿润。
“谢谢你……”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了陈默耳中。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她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
陈默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和低垂的、轻轻颤动的睫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前世错过的那份美好与遗憾,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某种弥补。
“举手之劳。”他轻声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将一份关心,化作了一句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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