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拽着林烬破云而下时,玄真子的咒骂声在链环里撞得嗡嗡响。
林烬摸了摸腰间发烫的锁魂链,指腹蹭过周九残魂融入的那截金纹——
刚才在阳间山坳里,当他捏碎最后一枚阴丹时,锁链突然迸发的金光几乎要灼穿他的掌心,那是小九在帮他定位玄真子的命魂。
引魂司朱漆大门的铜环发出闷响。
林烬落地时靴底碾过青石板,抬头便见六七个冥差横戟拦路,鬼面青灰,戟尖缭绕的阴火将他的影子撕成碎片。
站住。为首的黑甲冥差戟杆重重顿地,私自拘捕地仙,扰乱阴阳平衡,你可知罪?
林烬扯了扯嘴角,锁链在腰间自动绷直,将缩成一团的玄真子拽到众人面前。
那老道此刻哪还有半分炼阴丹时的癫狂,道袍破成布条,脸上的皱纹里全是黑血,见了冥差竟抖得像筛糠。
我引的是该入轮回的魂。
林烬声音冷得像浸了忘川水,他炼了三百七十六条亡魂当丹引,
其中十七个阳间活人被他改了寿元,
上个月在青山市出车祸的货车司机,妻子刚怀上二胎——
这些,算扰乱平衡吗?
黑甲冥差的鬼面晃了晃,显然没料到他能说出具体数目。
林烬扫过众人腰间的引魂铃——全是生了锈的老物件,哪像自己的锁链,每天擦得金纹发亮。
生前当程序员时,他整理bug日志都比这细致,何况是人命?
放肆!
一道冷冽的阴风吹过。
林烬抬头,见墨无痕负手立在台阶上,黑袍无风自动,眼尾那道红纹像滴凝固的血。
监察判官的目光扫过玄真子,又落在锁魂链上,忽然笑了:私自拘捕?
倒不如说,有人该谢他替冥府清了门户。
黑甲冥差的戟尖垂了半寸。
墨无痕抬手,锁链突然轻颤,玄真子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林烬注意到他指尖有极淡的金纹——和自己的锁链同源?
跟我去审判厅。墨无痕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阴雾,十殿阎罗的法相,该见见这位新晋的引魂使了。
沿途经过偏殿,林烬余光瞥见几个老冥官缩在廊柱后交头接耳。
有个白胡子判官见了他,手里的朝笏掉在地上;
另一个红袍的死死捏着袖口,指节泛出青白——他们看玄真子的眼神,哪是忌惮,分明是...心虚?
审判厅的青铜门地打开。
林烬抬头,便见十座黑檀木案几悬浮半空,案后十道虚影若隐若现,秦广王的冕旒在最前,珠串相撞发出细碎的响。
林烬,引魂使。他抱拳,锁链垂落地面,今日带玄真子归案,证据在此。
话音未落,锁链突然展开,三百七十六点幽光从链环里飘出,在半空凝成亡魂的脸——
有摔下悬崖的少女,有被货车撞死的司机,还有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娃,正用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上首的虚影。
阴丹残片。林烬摸出个焦黑的丹瓶,玄真子用阳间活人的寿元养丹,每多活一年,便有三个亡魂被抽干魂气。
这是青山市医院的死亡记录。
他翻开引魂簿,纸页自动翻到最新一页,上个月十七例横死,家属都收到过送的延寿符——
符纸纹路,和玄真子的道印一致。
殿内死寂。
林烬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响。
生前开项目会时他也这样,把竞品分析、用户痛点、排期表摊在桌上,看那些推诿的领导脸色由红转白。
现在换了冥府,道理...该是一样的。
够了!
一道暴喝震得青铜灯树摇晃。
红袍守旧派判官拍案而起,须发怒张: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引魂使,岂敢质疑十殿百年制度?
地仙修的是阳间道,冥律管的是阴间魂,各安其位才是正理!
各安其位?林烬冷笑,引魂簿地拍在案上,那这三百七十六条亡魂算什么?
被炼了魂气的算什么?
阳间那些因为延寿符横死的人,他们的魂到了阴间,孟婆汤都泡不软怨气——这些,也是各安其位?
他往前一步,锁链金纹大盛,照得满殿透亮:冥律只管亡魂,却不理活鬼。
那些自诩超脱生死的修士,才是扰乱轮回的真正源头!
今日是玄真子,明日便有张真子、李真子,难道要等他们拆了轮回井,才想起来管?
红袍判官的脸青了又白。
林烬看见秦广王的虚影抬了抬手,冕旒后的目光扫过他的引魂簿,又扫过半空的亡魂虚影。
此案暂由监察司接管。墨无痕突然开口,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十殿案前,红纹眼尾泛着微光,林烬,你做得很好。
殿外的青铜灯树摇晃得更厉害了。
林烬走出审判厅时,月光从殿顶的镂空花窗漏下来,照在他肩头。
锁链突然轻颤,他摸了摸链环,听见小九的声音:那些老东西的魂气都在抖,你把他们的底裤都扒了。
林引魂使。
姜九娘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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