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如水,洒进屋内,映在顾行的眼眸里,恰似一轮清冷的月相,幽幽而凛冽。那光影在他心中投射出淡淡的月影。
这是一场被迫而来的觉醒,却也恰恰印证了一个道理:只要顾行仍徘徊在江中月相破碎后再度重聚的两极之间,连婠婠也不得不对其保持几分克制与警惕。她在暗处细细布局,步步为营,正因如此,至今仍未露出真正的杀机。
刹那之间,顾行的心境如同被月光切割成两半,一半是沉静的寒冰,一半是炽热的火焰,却在交汇处凝固成一种无形的平衡。
顾行心中涌起怪异无伦的感觉,因为就在此一刹那,他真正明白到鲁妙子所说的“遁去的一”的奥理。以前他的功法战术,只是针对当前的攻守而发,但很少关注周围全局。
棋盘就是眼前可直接见到或间接感觉到的空间,棋子就是自己、边不负和婠婠这两组敌对的对手。无论哪只棋子移动,都会影响到全局。自己既为其中之一,那自己若动,敌棋必亦相应。例如自己移往正门,装作要逃走的样子,敌人会怎样反应?如果自己能料到敌人的反应,不正是可以找到“遁去的一“!
顾行对“遁去的一“又有领悟,心中涌起强大无伦的信心和斗志,微微笑道:“除非你那杯是我家好茶,否则就请涫妹子自己好好享用吧!啊!我忘了买点东西,要出去一转。”说罢大步朝正门走去。出手在即,顾行装作出门却蓄势以待。对天魔功他已有深入的认识,真是千变万化,令人无从捉摸。
绾绾正为空杯子斟茶,背着顾行淡淡道:“不若我们来个商量好吗?只要你们肯告诉婠婠你们顾家收拢流民的用意,我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以后大家化干戈为玉帛,顾大少爷尊意如何?”
顾行踟蹰片刻,步伐不紧不慢,淡淡开口:“不知绾妹子是否愿意相信,早在你们错失留住我的时机与机会之时,便已注定如今的局面。即便你在言辞间耍尽下乘的诡计,也终将徒劳无功。”
婠婠听得顾行这番话,虽被一针见血的指摘刺破,却毫不动摇。她轻抬手,捧起盛有清茶的圆盘,姿态婉转而难以言喻,旋身面对正欲转身离去、背影如山的顾行。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真诚与柔弱的怜惜:“人家每一句都发自肺腑,你却如此轻视,奴家的心已被你伤得千疮百孔。”
她的语气充盈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执着,甚至连顾行也差点被这份楚楚作态牵动,回首凝视。顾行淡淡一笑,声音如清风风拂过:“绾妹子莫再枉费心机,这些口舌的雕虫小技,怎能动摇为兄现在心境?”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边不负的清脆呼喊:“绾儿啊!你看那牡丹已绽开五瓣!”顾行刚跨出门槛,月光洒在门前的空地上,映出一位身着文士装束、潇洒作态的边不负,正双手捧着摆在院门旁的盆栽细细观赏。
月光如水,顾行心中忽起一阵曼妙的感受,仿佛已彻底领悟“遁去一”的真髓。若不是预料到边不负会在此处拦截,他此刻必会踌躇,权衡进退之策。如今形势已然不同,顾行的步伐不再犹豫,胸中筹谋已定,已然把握住了自己的节奏。
顾行步伐不停,眉毛微挑挖苦道:“老边你原来除了为老不尊外,还是贪花之人,怕是要采摘你绾师侄女这朵鲜花哩!”
在边不负来说,得到婠婠是心底里的渴望,但直至此刻仍未能达到,登时给勾起心事。婠婠则在思索顾行如何能晓得这秘密。换句话说,顾行随便轻描淡写,挖苦一句话,恰好使两人心神波动,露出绝不该露的心灵空隙。
如此良机,顾行岂肯错失?他高声怒喝,拳如雷霆骤起,直指边不负的胸口。绾绾身形一晃,疾步追至顾行左侧。
只见顾行拳势凛然,边不负却不动声色,神色淡然如水,收摄心神,右手轻挥迎上。他宽袍袖口缓缓滑落,露出右掌紧扣一枚直径约尺半、银光灿烂的圆形铁环,环转之间,彻底封住了顾行拳头的进路。
这拳早已蓄势待发,见对手已入防守,顾行怎能放过此等绝佳时机?
“当!”拳环相撞,两人各退半步,边不负面色骤变,苍白如纸。表面虽似势均力敌,实则顾行心中明了:自己虽在主攻,却仅占了些许上风,凭此可断定对手的内力至少逊色自己两三筹。
顾行随即扭腰,一拳猛向婠婠的左侧挥去,目标直指绾绾。婠婠侧首俏颜,眼中流转幽怨,手中茶盘轻摆,边缘恰好撞上顾行的拳头。寒热劲道交织,衣袖被风卷起,秀发飞舞,宛若惊鸿一瞬。
顾行似早已料到此招,冷笑道:“你中计了!”拳头忽然轻盈如羽,竟与茶盘的边缘轻轻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婠婠见此,亦惊得面容微变。
她已倾尽全力运转天魔功,欲借茶盘作媒,将顾行寒热拳劲尽数吸纳,随后趁机夺回主动,争取在数十招之内将顾行困于阵中,配合边不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擒获。然而,出乎她与边不负预料的是,顾行在数日离别之后,无论是计谋还是武技,都显得比往昔更为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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