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炼气运之宝?竟就这般随意处置吗?”
伏羲大神消失之处,周遭虚空骤然荡开层层水纹般的涟漪,银光自裂隙中漫溢而出。
有银眸银发的神人踏空现身,周身光影忽明忽暗,明明身影清晰立于眼前,却透着一股远在千里之外的缥缈感,仿佛下一秒便会融入虚空。
他周身有九道银色神环缓缓旋转,环上刻满空间符文,每一次转动都引得空间微微震颤。
指尖轻抬间,更有细微的虚空神经随之波动,如蚕丝般缠绕,将周遭天地灵气都引向他周身,整个人透着一种超然世外的神圣,却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妖异。
“那摇钱树虽能聚敛气运、生吐灵材,神异非凡,于我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之物。”
玄昭的声音从神光中传出,他周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神芒,光芒纯净而厚重。
不似银发神人那般带着虚空的诡谲,反倒像一尊俯瞰芸芸众生的至高神明,衣角微动间,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神芒中沉浮。
他目光落在银发神人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缓缓开口:“道友周身虚空法则萦绕,又隐隐有天地自然混元一体的气息,可是伏羲大神座下弟子?”
银发神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容里藏着万载岁月的沧桑,却又透着几分满不在乎的洒脱:
“想不到,三清至尊门下,居然也会对吾这般‘守门人’,称一声道友。”
他指尖的虚空神经微微收敛,神环转速也慢了几分。
“吾并非大神弟子,不过是当年遭逢大劫,得伏羲大神出手相救,便自请守在大神道场之外,以万载光阴偿还这份因果罢了。”
玄昭闻言,金色神芒微微一敛,嘴角露出抹罕见的笑意。
他向来随性,结交朋友从不论身份修为,只凭“顺眼否”三字,眼前这银灵子虽带虚空妖异,却有万载因果下的坦荡,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万载守门偿债,倒也是段奇事。”
伏羲,生来就是洪荒最顶尖的大神通者,随手布置的阵法足以提防九成的宵小之辈。
那还用什么守门人啊!
很显然这也是个妙人。
玄昭抬手一挥,身后虚空浮现出一张古朴琴案,案上横放着一架玉琴,琴身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
“我观道友心性通透,倒想与你结交一番。此琴名‘云瑶’,今日便为你抚一曲,权当见面之礼。”
男子眼中闪过丝讶异,随即化为兴味。
他踏前两步,在琴案旁的云纹石凳上坐下,指尖虚空神经轻轻颤动,似在感知琴音的韵律:
“道友随心随性,银灵子自然乐意奉陪。倒要听听,三清门下的琴音,是否也如道友这般有趣。”
玄昭指尖轻落,琴弦微动,没有激昂的开篇,只有一缕清越琴音缓缓流淌,似山涧清泉过石,又似月华洒遍林海。
琴音中没有神只的高高在上,反倒藏着几分对天地万物的温和,时而如虚空流云漫卷,时而如星辰静静闪烁,恰好与银灵子周身的虚空法则隐隐呼应。
银灵子闭上眼,银眸在睫下泛着微光,待最后一缕琴音消散在虚空,他才缓缓开口:
“琴音无傲,却有天地气度;无争,却藏自在本心。玄昭上仙这曲,抚的不是琴,是你自己。”
玄昭闻言轻笑,收回按在琴弦上的手指:“道友能懂,便是知音。往后不必称‘道友’,直呼我玄昭便是。”
银灵子挑眉,指尖虚空神经缠绕着一缕琴音余韵:“好,玄昭。那你也唤我银灵子便是。
倒是没想到,与三清门下结交,竟这般有趣。”
玄昭指尖未停清越之音陡然一转。先前的温和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古朴苍劲的韵律。
似鸿蒙未开的混沌震颤,而后有轻音如星辰诞生,重音如大地隆起。
每一次琴弦的震颤,都在虚空里勾勒出天地初分的轨迹,将最原始的阴阳轮转、五行相生之道,尽数融入琴音之中。
他以指为笔,以音为墨,竟在虚空里推演起世界生灭之理。
琴音急促时,似火山喷发、江海奔腾,是万物生长的蓬勃;琴音舒缓时,如秋叶静落、冬雪覆尘,是大道循环的沉寂。
天地间的法则之力被琴音牵引,在两人周身凝成淡淡的光纹,与银灵子身上的虚空气息交织缠绕。
银灵子原本微阖的银眸骤然睁开,眸中精光爆射。
他起初只觉琴音合心,此刻却如遭雷击——琴音里的天地大道,竟与他守道万载感知的虚空法则隐隐共鸣。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始终未能勘破的桎梏,在琴音的叩击下轰然碎裂。
“原来……虚空非寂,亦是天地大道的一环!”
银灵子低喝一声,周身神环骤然暴涨,银色符文疯狂流转。
他周身神光涌动,下半身衣物轰然散开,竟化作银色的蛛腹,八只覆盖着神纹的蛛足从腰间延伸而出,蛛足末端闪烁着切割虚空的锐芒。
法相甫一出现,银灵子指尖便有无数银白蛛丝喷薄而出。
蛛丝纤细却蕴含恐怖力量,触碰到虚空的瞬间,竟发出“嗤嗤”的割裂声,将周遭的空间切割出一道道细密的缝隙,缝隙中透出混沌般的幽暗。
他循着琴音指引,操控蛛丝在虚空里编织,将领悟的虚空法则与天地大道相融合。
蛛丝所过之处,连玄昭琴音凝成的光纹都被巧妙剖开,又重新织成新的道韵。
玄昭抚琴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露出笑意,琴音愈发磅礴:
“能借琴音破境,道友道心果然通透。这虚空蛛丝,倒成了道友证道的利器。”
银灵子操控蛛丝停下,蛛足轻轻点地,法相并未收起,银眸里满是豁然:“若非玄昭你这曲大道琴音,我怕是还要困在心境变化的执念里。
这蛛丝切割的,何止是虚空,更是我万载的心障!”
二人相视一笑,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是一种对道纯粹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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