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并未真的去寻什么厕所,只是找了个由头脱身罢了。
他顺着走廊往厂房后方走,绕过几个堆满布料的仓库,确认无人注意后,身形一闪,便从一个敞开的侧门溜了出去。
德远服装厂对面恰好有一排二层小楼,底下是些杂货铺,楼上则是一家看起来不怎么景气的小饭馆。
刘青几步穿过马路,上了饭馆二楼,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同志,吃点什么?”一个系着油腻围裙的伙计懒洋洋地走过来。
“一碗阳春面,再来一碟花生米。”刘青随口点了单,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对面的厂门口。
肩头的灼热感一阵强过一阵,奇虎显然是焦躁不安。
刘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念头飞转。
一个道行高深的南洋降头师,伪装成风水大师,特意跑到这内陆城市,还跟王德彪这种生意人搅和在一起,图什么?
就在他思索间,只见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穿过厂门口被人领着往二楼王德彪办公办公室走。
男人约莫四十多岁,身材中等,相貌方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脖子上挂着一块温润的玉牌,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若不是肩头的奇虎已经热得快要烫穿衣服,刘青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个大学里的教书先生。
此人,定是那匡大师无疑!
厂长办公室里的王德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脸上那谄媚的笑容,比见了亲爹还亲。
“匡大师!您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王德彪躬着身子,那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匡波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由着王德彪将他迎进门。
赵水根和赵二宝也跟了出来,站在王德彪身后。
赵水根脸上是生意人惯有的客套,而赵二宝则是满脸的好奇,伸着脖子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大师”。
刘青坐在二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奇虎的反应在他看到匡波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那股灼热感让他的肩头皮肤都隐隐刺痛。
错不了,就是他!
南洋降头师!
饭馆的伙计端上了阳春面,刘青没什么胃口,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面条,目光始终锁定在厂门口。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厂门口先前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启动。
王德彪和赵水根父子将匡波送了出来。
王德彪依旧是那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恭敬模样,而匡波则始终保持着那副风轻云淡的高人姿态,跟赵水根客气地握了握手,便上了车。
轿车绝尘而去。
王德彪又拉着赵水根说了几句什么,才满面红光地转身回了厂里。
赵水根和赵二宝站在门口,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事情。
“爹,这人真有那么神?我看他跟个教书的差不多啊。”赵二宝撇撇嘴。
“你懂个屁!”赵水根瞪了儿子一眼,“人不可貌相。你看王德彪那态度,能是假的?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两人正说着,一抬头就看见刘青从对面的饭馆里走了出来。
“青子?你跑这儿干嘛来了?上个厕所上到对面去了?”赵二宝嚷嚷道。
“肚子有点不舒服,顺便吃了碗面。”刘青面不改色地走了过来,“水根叔,二宝,你们聊完了?”
“刚聊完。”赵水根还在琢磨着事,随口应了一句。
“说啥了呀,那位匡大师什么人啊?”刘青装作好奇地打听。
“这大师玄乎得很!”一提起这个,赵水根顿时来了精神,压低了嗓门说道:“你是没听王德彪吹,说他三年前厂子都快黄了,工人跑了一大半,订单一个没有,眼看就要关门大吉。”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也是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介绍,认识了这位匡大师。大师来他厂里和家里转了一圈,说他风水不对,给他重新布置了一下,还帮他从南边请了一尊‘菩萨’回来供着。”
“菩萨?”刘青心中一动。
“对!就说那菩萨灵得很!”赵水根说得活灵活现,“从那以后,你猜怎么着?王德彪的生意就跟开了窍一样,订单一个接一个,不到三年,就做成现在这么大规模!你说神不神?”
刘青默不作声,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风水布局?请菩萨?
怕不是请了个催命鬼回家吧!
“那今天这位大师来是?”刘青继续追问。
“哦,匡大师说,三天后,在市里的南江宾馆有个饭局,请了好几个像王德彪这样的大老板,说是要给大伙讲讲生意上的风水门道,指点迷津。”赵水根眼里闪着精光,“王德彪也受邀了,还非拉着我一块去见识见识,说听了大师一席话,保证生意能再上一层楼!”
来了!
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搞这么大阵仗,把一群有钱的老板聚在一起,绝不是简单的讲风水。
“那敢情好啊,水根叔你也跟着去听听。”刘青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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