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湘市,信悦茶楼。
这间茶楼门面不大,地段也算不上繁华,白日里生意瞧着总是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老茶客雷打不动地来此消磨时光。然而,没人知道,这间看似平平无奇的茶楼,正是组织设在芦湘市最重要的联络点。
二楼一间雅致的包间内,此刻正有三个人围坐在一张红木茶桌旁。
主座上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一身板正的干部服,相貌方正,下巴上蓄着一圈浓密的络腮胡,身上有股久居高位才能养出的沉稳气度。他便是组织在芦湘联络点的负责人,梁广。
他的对面,刘青正襟危坐,身旁的张高明则显得局促不安,那张本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就在刚刚,张高明已经将自己如何被那个神秘“医生”胁迫,如何得知对方是鬼川一派的人,以及所有他能回忆起的关于那个“医生”的细节,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得清清楚楚。
包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只有茶壶上“咕嘟咕嘟”的沸水声。
张高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杯,猛灌了一口,让滚烫的茶水温暖他冰凉的身体。
梁广听完所有陈述,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但那两条浓黑的眉毛却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他没有去看惊魂未定的张高明,也没有看刘青,而是伸出手,将那个油布包拿了过来。
他捻起一小撮黑色的烟丝,放在鼻下闻了闻,那股甜腥交杂的气味让他眉头皱得更深。
“小王,你进来一下。”
梁广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同样干部服,头上盘了一个发髻的青年道士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最后才向梁广立正:“梁处。”
“你来看看这个。”梁广将那一小撮烟丝递了过去。
那个叫小王的青年道士接过烟丝,只是看了一眼,又凑近闻了闻,随后眉头一皱,闭上眼睛灵觉覆盖上了烟丝。
不过片刻,青年道士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猛地抬头看着梁广,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梁处……这……这难道是……”
“是跍药。”梁广替他说完了后面的话,语气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怒火。
小王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拿着烟丝的手都开始发抖,像是拿着一块烧红的炭火。
“去化验,确定成分,然后封存销毁。”梁广摆了摆手。
“是!”小王不敢多问,拿着那要命的东西,逃也似地退出了包间。
包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梁广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砰”的一声,让本就吓破了胆的张高明浑身一抖。
“说说那个‘医生’。”梁广终于将视线投向了张高明,“你怎么联系他?”
张高明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这跍药的严重性,心里不敢大意只想赎罪,只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没……没法主动联系。”他哆哆嗦嗦地开口,“都是他来找我。每隔三个月,他会派人送信给我,让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刘青插话问道。
“关宁村。”张高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湘西深山里的一个村子,偏僻得很,地图上都找不到,每次我都是先到指定地方后被蒙上眼睛,然后被人带着进村的。”
“关宁村……”梁广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地名,毫无印象。
张高明继续说道:“那个村子……很不对劲。”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虽然是去拿药,但那个医生不让我跟村里人接触,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在村口等我,然后带我进他住的屋子。可我……我还是偷偷看过那些村民。”
“他们……他们一个个都跟丢了魂一样。”张高明的语速开始加快,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惧,“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的样子,但整个村子白天都安安静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那些村民,不管男女老少,走路都特别慢,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我干了半辈子赶尸,对死气很敏感。那些人,明明都是活人,可我从他们身上,能感觉到一股子死气!”
“特别是他们的眼睛,”张高明抬起头,正好对上梁广的视线,他打了个激灵,赶紧又低下头去,“他们的眼睛都是灰蒙蒙的,没有神采,就像……就像那些刚起尸的尸体一样!”
“而且,我去了那么多次,从来没见过有外人进村,也从来没见过有村民出村。整个村子,就像一个大号的棺材,把所有人都关在了里面。”
一番话说完,张高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只是回忆,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包间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个与世隔绝,村民行动迟缓,双目无神,还透着死气的村庄。
一个来自鬼川一派,能拿出“跍药”这种邪物的神秘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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