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纹阁的最高级别预警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全国范围内激起了层层涟漪。然而,“彼岸”播撒的“种子”如同最狡猾的病毒,其潜伏性和隐蔽性远超预估。最初的几天,风平浪静,仿佛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但王一凡心中那根弦却始终紧绷着,【技近乎道】的感知让他比仪器更能捕捉到那弥漫在空气中,日益浓郁的、混杂着焦虑、不安与一丝若有若无冰冷恶意的“氛围”。
危机,终于在第五天的傍晚,以一种多点开花、猝不及防的方式,猛然爆发。
龙纹阁华东分部指挥中心,巨大的电子地图上,代表异常能量波动和精神失控事件的红色光点,在短短一小时内,如同瘟疫般在江东市及周边数个城镇同时亮起,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报告!城东农贸市场,一名肉贩因口角突然狂化,力量暴增,持刀追砍路人!现场混乱!”
“报告!西区高中,一名高三学生因模拟考失利,在教室突然元素化,引发小范围火灾,情绪极度不稳定!”
“报告!临州新区建筑工地,两名工人斗殴,一人突然皮肤岩石化,撞塌脚手架……”
“报告!第七人民医院精神科,多名原本病情稳定的患者突然集体躁动,攻击医护人员……”
求救和警报信息如同雪片般涌入,指挥中心瞬间乱成一团。这些事件中的失控者,之前大多只是普通人或低阶异能者,共同点是近期都经历过较大的情绪波动或本身就处于精神亚健康状态。毫无疑问,是“种子”被激活了!
“果然来了!”秦战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命令所有外勤小队,按预定应急方案分组出击!以控制、安抚为主,尽量避免伤亡!通知警方和医疗机构全力配合!”
他快速下达着一连串指令,试图稳住局面。但事件爆发得太集中,太分散,龙纹阁的外勤力量立刻捉襟见肘。
王一凡和林晓晓自然也在此列。他们被分配前往情况较为复杂的城东农贸市场。
当两人赶到时,市场已是一片狼藉。蔬菜瓜果散落一地,摊位东倒西歪,惊恐的人群四散奔逃。场地中央,一个身材魁梧、双眼赤红的肉贩,正挥舞着两把剁骨刀,疯狂地劈砍着周围的一切。他的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周身散发着不稳定的C级力量系波动,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几名先到的警察和一名龙纹阁外勤队员正在试图用防爆盾和束缚网控制他,但那肉贩力量奇大,一刀下去,厚重的防爆盾竟被砍出深深的凹痕!
“他被‘种子’控制了!情绪处于极端愤怒中!”林晓晓立刻判断,她的精神力场展开,试图安抚对方狂乱的意识,但那股源自“彼岸花”的冰冷恶意如同坚固的壁垒,将她的精神力量很大程度上排斥在外。
肉贩似乎被林晓晓的精神干扰激怒,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睛锁定两人,放弃攻击防爆盾,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牛,朝着他们直冲过来!剁骨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当头劈下!
“小心!”林晓晓惊呼。
王一凡眼神一凝,却没有后退。他看得出,这肉贩本质是受害者,是被引爆的“种子”放大了内心的愤怒和暴力倾向。直接重伤或击杀他并非难事,但那是上下之策。
电光火石间,他脑海中闪过数个方案。银针封禁?对方处于高速移动和狂暴状态,难以精准命中核心。皮影束缚?动静太大,可能引起更大恐慌。剪纸成兵?攻击性太强……
瞬间的权衡后,他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动用任何工具,而是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定,双手抬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润的弧线,一股柔和却连绵不绝的“势”随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生。正是太极——云手!
这不是攻击的招式,而是引导与化解。
当肉贩狂暴的冲势和劈砍而至的剁骨刀触及他划出的“圆”时,王一凡手腕一抖,身体微微一侧,那股足以劈开盾牌的力量仿佛泥牛入海,被巧妙地引偏、带开。肉贩一个踉跄,前冲的势头被带得失去了平衡。
但他随即更加暴怒,反手又是一刀横斩!
王一凡步伐轻盈变换,再次以云手应对,如同风中柳絮,随波逐流,总能在那狂暴的攻击及身前,以毫厘之差将其力道引向空处。
他并非单纯闪避,而是在每一次接触中,都将一丝蕴含【唢呐通幽】“安魂”意境和自身平和“炁”息的意念,如同春雨润物般,悄然渡入对方体内。
同时,他口中开始低声吟诵一段古老而平和的歌谣,那是小时候石爷爷在夏夜星空下,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哼唱的、不知传了多少代的安眠曲调。没有歌词,只有舒缓悠扬的旋律,带着一种抚慰心灵、回归宁静的力量。
这旋律混合着他那平和的精神意念,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渗透那被狂暴情绪和冰冷恶意充斥的心田。
肉贩的攻击依旧猛烈,但节奏开始出现紊乱。他赤红眼中的疯狂,时而涌现,时而会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和痛苦。他喉咙里的嘶吼,也逐渐夹杂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字眼:“……欺负人……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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