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死寂,唯有那杆插在老槐树下的杏黄符旗,在无风的空气中猎猎作响,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抑波动。青石板路蜿蜒向前,通向小镇深处,也通向王一凡记忆中最温暖、此刻却最令人担忧的地方——石爷爷的家。
“是‘厌胜镇魂符’的一种变体,极其恶毒。” 陈默盯着那符旗,声音冰冷,“它不是直接杀伤,而是持续散发精神污染,放大范围内的生灵内心的恐惧、焦虑和负面情绪,久而久之,会让整个区域的人精神萎靡,体质下降,甚至心智失常。布阵者,是想把这里变成一个活着的牢笼,或者……一个献祭场。”
王一凡拳头骤然握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用如此阴损的手段对付一个平静的小镇,对付那些看着他长大的淳朴乡邻,这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必须先破掉它!” 王一凡没有丝毫犹豫。这符旗不仅是威胁,更像是一个宣告,一个挑衅。不拔掉它,他们寸步难行,小镇的乡亲们也危在旦夕。
他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紧闭的门窗,能感觉到一道道恐惧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从门缝、窗隙后投射出来。他们认出了他,这个从小在镇里长大的孩子,此刻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王一凡没有贸然靠近符旗。他拉着陈默,迅速闪身躲进一条相邻的窄巷。他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闭上眼睛,精神力缓缓延伸而出,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杆符旗。
刚一接触,一股混杂着无数恐惧、绝望、怨怼念头的污浊精神洪流便顺着精神力反冲而来,试图污染他的意识。王一凡闷哼一声,脑海中【技近乎道】系统微光一闪,一股清流自识海涌出,将那股污浊强行隔绝、净化。
“果然有防护,直接触碰会遭到精神反噬。” 他睁开眼,脸色凝重,“而且,这符旗的能量与地脉有一丝勾连,蛮力破坏可能会引起局部地气紊乱,伤及无辜。”
“需要找到其能量节点,或者以更精纯的‘正气’将其中和。” 陈默分析道,他的皮影更擅长对付实体或阴影类目标,对这种纯粹的精神污染符咒,有些束手无策。
“正气……” 王一凡喃喃自语,眼神逐渐亮起。他再次从帆布包中取出红纸,但这次,他剪得极慢,极其用心。剪刀在他指尖仿佛拥有了生命,每一次转折,每一次弧线,都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他剪的不是具体的物象,而是一个结构复杂、线条流畅盘旋的图案——一团“火”。但这火并非凡火,其形态更接近于古老的云纹与雷纹的结合,中心是一枚抽象的“心”字纹。
“这是‘心火燎原,正气驱邪’符。” 王一凡一边剪,一边低声解释,既是对陈默说,也是对自己技艺的梳理,“剪纸并非只能化物,亦可载道、承意。以我心中一点不灭正气为引,借剪纸通灵之性,燃起破邪心火!”
当他最后一剑落下,那红色的“火”符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微光在内里流转。他咬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符箓中心。
“噗!”
血珠融入的瞬间,整个红色火符无风自燃!但燃烧的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种纯净的、散发着温暖与刚正气息的金红色光焰!
“去!”
王一凡屈指一弹,燃烧的剪纸火符化作一道金红流光,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射向那杆杏黄符旗!
金红火符与杏黄符旗接触的刹那,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剧烈“嗤嗤”声!浓郁的黑灰色烟雾从符旗上疯狂涌出,与金红火焰纠缠、消融!
那扭曲的符文在火焰中剧烈挣扎、扭动,发出尖锐刺耳、直刺灵魂的嘶鸣!整个小镇上空那无形的压抑力场开始剧烈波动,街道两旁房屋内传来一些乡邻痛苦减轻后的细微呻吟。
眼看符旗上的黑气越来越淡,那扭曲符文即将被彻底焚毁——
“哼!哪来的野小子,敢坏本大师法旗!”
一声阴恻恻的冷喝陡然从斜刺里传来!伴随着喝声,一道乌光如同毒蛇般从巷口阴影处射出,直取王一凡后心!那乌光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和死寂之气,显然淬有剧毒或是某种阴邪能量!
“小心!”
陈默一直警惕着四周,在乌光出现的瞬间已然出手!他袖袍一拂,一道描绘着钟馗捉鬼图的皮影瞬间放大,如同盾牌般挡在王一凡身后!
“铛!”
乌光撞在皮影上,发出金铁交击之声,钟馗皮影剧烈晃动,灵光黯淡了几分,但终究挡下了这偷袭一击。
与此同时,王一凡面前那即将被焚毁的符旗,其上的扭曲符文猛地爆开!不是被焚毁,而是主动炸裂,化作数十道细小的黑色流光,如同受惊的蝗虫,四散飞射,钻入地面、墙缝,瞬间消失不见!
而插在地上的杏黄小旗,则“咔嚓”一声,从中断裂,化为凡物。
小镇上空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消散大半,阳光仿佛都明媚了几分。但王一凡和陈默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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