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李逸瞳孔骤缩!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猛地将身旁的苏婉儿狠狠扑倒在车厢地板上!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覆盖在身下!
噗!噗噗!
沉闷的入肉声在耳边炸响!巨大的冲击力让李逸身体剧震!他闷哼一声,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官袍!
“逸哥——!” 苏婉儿的尖叫带着撕心裂肺的惊恐!
马车外,刀剑碰撞声、弩箭钉入车壁声、惨叫声响成一片!袭击来得快,去得也快。刺客显然只为泄愤或警告,一击不中,便迅速遁入黑暗。
“大人!夫人!” 老莫焦急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带着喘息,“刺客已退!您二位可安好?”
车厢内,苏婉儿挣扎着从李逸身下爬出。借着车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李逸脸色苍白,伏在车板上,一支黝黑的弩箭,赫然钉在他的左肩胛下方!鲜血正从箭杆周围汩汩涌出,染红了大片衣袍!
“逸哥!” 苏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去扶他,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你怎么样?别吓我!”
“没…没事…” 李逸咬着牙,忍着剧痛,被苏婉儿和老莫合力搀扶着坐起。他靠在车厢壁,喘息着,看着妻子惊慌失措、泪流满面的样子,竟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
回到魏国公府,灯火通明。苏婉儿强忍心痛,亲手为他处理伤口。锋利的匕首在火上烤过,她咬着唇,眼中泪水未干,手却稳得出奇,精准地切开皮肉,剜出深深嵌入的箭镞。鲜血涌出,染红了她的指尖和素白的衣袖。
当啷!
染血的箭镞被丢进铜盆。
苏婉儿正要为他上药包扎,李逸却喘息着,用未受伤的右手,颤抖着探入自己胸前染血的官袍之内。摸索片刻,竟掏出一面巴掌大小、边缘已被弩箭巨力撞得微微变形的…暗色护心镜!
那护心镜入手颇沉,非金非铁,外层似乎是坚韧的皮革,内里却衬着一层富有弹性的黑色软垫(橡胶)。弩箭那致命的锋镝,正是被这奇特的护心镜阻挡,虽撞裂了外层皮革,撞凹了内衬,甚至透入皮肉,却终究未能伤及要害!
李逸将那染着自己鲜血、已然破损的护心镜,轻轻放在苏婉儿沾满血污的手心。他抬起头,望着妻子惊愕含泪的眼眸,笑容虚弱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暖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夫人…你看…”
“你亲手缝制的这‘软甲’…今日…可是救了为夫一命…”
苏婉儿呆呆地看着手中那面染血的护心镜,又看看李逸肩头狰狞的伤口,再看看他苍白却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巨大的后怕、失而复得的狂喜、难以言喻的心疼与酸楚…种种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李逸怀中,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他染血的衣襟。
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清辉如霜,静静洒落庭院。
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笼罩着这对紧紧相拥的夫妻。
李逸背上,旧的灼伤疤痕与新剜出的箭创叠在一起。苏婉儿的手臂上,也残留着昔日在鄱阳湖芦苇荡搏杀死士时留下的淡淡伤痕。
月光之下,这些深深浅浅、新旧交错的伤痕,如同命运刻下的神秘烙印,无声地交织在一起,见证着他们共同走过的刀山火海,诉说着生死与共的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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