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狼首的余晖在漠北部落心中烙下神迹的印记,却未能驱散北元王庭的阴霾。徐达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铁。斥候带回的密报,字字如冰锥刺骨:“北元幼帝脱古思帖木儿携传国玺,藏身‘鬼沼’深处!其地泥泞百里,毒瘴弥漫,舟楫难行,骑兵陷蹄!元将扩廓帖木儿(王保保)率五万精骑,凭险据守,欲耗死我军!”
“鬼沼…” 徐达的手指重重敲击在粗糙的羊皮地图上,那一片被特意标注成墨绿色、形如鬼爪的区域,“天险之地,强攻等同送死!扩廓老贼,好算计!”
李逸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片象征死亡陷阱的墨绿,脑中飞速运转。强攻不可取,奇袭无路径。王庭如龟缩在泥潭深处的毒蛤,浑身是毒,无处下口。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一个源自“陨铁谷”记忆的、近乎荒诞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骤然照亮!
“大帅!” 李逸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破釜沉舟的火焰,“强攻不可,便请君出洞!末将有一计,或可调虎离山!”
“讲!” 徐达豹眼圆睁。
“末将需铁匠营全力配合!更要…百头健牛!” 李逸语出惊人,随即展开一卷连夜绘制的草图,“造百头‘空心铁牛’!铁皮为骨,内藏火炉,牛尾开孔,以湿柴闷燃,喷吐浓烟!夜驱入鬼沼边缘,伪作我军主力强攻假象!扩廓多疑,见浓烟蔽日,蹄印纷乱,必以为我大军强渡!待其主力被引出巢穴…”
“好!” 徐达拍案而起,声如洪钟,“此计大妙!铁匠营、健牛,尽付尔手!徐某亲率五千‘磁石棉甲’精骑,伏于侧翼!只待虎出山,便捣其巢穴,擒其幼主,夺其玉玺!”
军令如山。铁匠营瞬间化为巨大的熔炉工坊!炉火日夜不息,映红了半边天空。叮叮当当的锤打声不绝于耳。厚实的铁皮被裁剪、弯曲、铆接,打造成中空的牛形框架。内部结构巧妙,预留了放置小型火炉的空间。牛头位置,甚至用铁皮勾勒出狰狞的牛角轮廓,以增威势。百头巨大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铁牛”骨架,在营地边缘一字排开,如同即将苏醒的钢铁巨兽。
婉儿站在李逸身侧,看着这冰冷的造物,秀眉微蹙:“夫君,铁牛虽成,然鬼沼地形复杂,扩廓狡诈,若其按兵不动,或只派小股疑兵试探,岂不前功尽弃?需有内应,确知其主力动向,引蛇出洞!”
李逸颔首,目光深邃:“扩廓笃信萨满,王庭内常驻大巫。婉儿…此重任,非你莫属!”
婉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决然:“妾身明白。”
一日后,鬼沼边缘一处隐秘的部落营地。一顶由八匹白骆驼牵引、装饰着诡异兽骨图腾的巨大毡帐前,守卫森严。帐帘掀开,一个身着繁复黑袍、头戴高耸羽毛冠、脸上涂抹着厚厚油彩与神秘符号的“老巫女”颤巍巍走出。她手持一根镶嵌着巨大水晶的骨杖,眼神浑浊而深邃,口中念念有词。正是乔装改扮的苏婉儿!她以格物院秘药改变声线,以精湛的易容术和从俘虏处学来的萨满祭舞,成功骗取了部落首领的信任,被引荐至王庭大巫处“侍奉神灵”。
王庭深处,黄金大帐如同匍匐在泥沼中的巨兽。婉儿低眉顺眼,捧着盛满“圣水”的铜盆,侍立在大巫身后。她浑浊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过帐内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王座上那个年仅十岁、面色苍白、眼神惊惶的幼帝脱古思帖木儿腰间——一个用金链悬挂、散发着微弱温润光泽的蟠螭玉印!传国玺!
更让她心惊的是,帐外不时传来的将领禀报声:“…扩廓将军已率三万精骑,移营‘黑风口’,以防明军自东侧强渡…”“…王庭守备…仅余怯薛军八千…”
时机已至!婉儿借着“添圣水”的机会,看似无意地靠近帐内一根巨大的铜柱。她袖中滑落一枚特制的、镶嵌着小小磁针的骨片。磁针在靠近铜柱某个特定位置时,竟微微偏转,指向一个固定的方向!那是她与李逸约定的方位标记——磁针指东,则主力在东!
她不动声色地将骨片收回袖中,指腹在骨片背面快速划动,留下只有李逸能懂的细微刻痕:“虎离东,巢虚”。
夜幕降临,鬼沼边缘的寒风如同鬼哭。百头“空心铁牛”被悄无声息地驱赶至预定位置。健牛被蒙上眼罩,塞住耳朵,尾巴上绑着浸透火油的布条。铁牛腹内,早已放置好点燃的小型火炉,炉膛内塞满了半干半湿的柴草与特制的发烟物(硫磺、硝石、油脂混合物)。浓烈刺鼻的白烟,从铁牛尾部预留的孔洞中滚滚喷出!
“点火!驱牛!” 李逸一声令下!
士兵们点燃牛尾的火油布条!剧痛刺激下,健牛发出惊恐的嘶吼,疯狂地朝着鬼沼深处冲去!同时,士兵们敲响战鼓,吹响号角,点燃无数火把,在铁牛阵后制造出震天的喧嚣!
轰隆隆!百头喷吐着滚滚浓烟的铁牛,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烈焰魔兽,在火光的映照和喧嚣的驱赶下,悍然闯入泥泞的鬼沼!沉重的铁蹄(牛蹄包铁)踏碎薄冰,溅起浑浊的泥浆!浓烟在夜风的吹送下,迅速弥漫开来,遮天蔽日!远远望去,鬼沼东侧边缘,火光冲天,浓烟蔽月,蹄声如雷,杀声震天!俨然一副明军主力不计代价、强攻鬼沼的骇人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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