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霜,寒意顺着窗棂的缝隙悄然渗入,让殿内摇曳的烛火都带上了一丝凄清。
慕云歌倚着窗边,忍不住又低咳了两声,指尖下意识地按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昨夜为凤玄凌施针耗费了太多心神,此刻她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无力感。
她随手捋了捋散落在肩头的鸦羽长发——那是一头浓密如墨、泛着冷蓝光泽的青丝,柔顺得仿佛能滑过月光,却又倔强地不肯服帖,总有几缕不羁地绕在颈间,像极了她本人:病弱其外,锋利其中。
月白色的寝衣松松垮垮地裹着她过分纤瘦的身躯,衣料是上等素缎,却因连日卧病而微微起皱,袖口绣着几枝褪色的忍冬花,象征祛邪延寿,如今看来倒像是某种讽刺。
领口微敞处,一点鲜红的朱砂痣在冷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宛如雪地里刚落上的一滴滚烫的血——那是她自幼便有的胎记,坊间传言,有此痣者,一生为情所困,或为命所劫。
青黛端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药,满眼忧心地走上前来:“小姐,您自己也还病着,身子这般虚弱,何必非要去插手王爷的事?万一……”
“没有万一。”慕云歌轻笑一声,接过药碗,眼尾挑起一抹洞悉世事的讥诮,“我不救他,明日这院子里就要换个新主子了。你以为,新主子会留下我们这些前朝旧人吗?”她一饮而尽,辛辣的药汁滑过喉咙,总算驱散了些许寒意。
末了还不忘冷笑补了一句:“况且,我若真克谁,也轮不到他先死。”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极淡的黑影一闪而过,是清风悄无声息地掠过屋檐。
慕云歌端着空碗的手微微一顿,眸光微敛,唇角却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有人在盯我……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证明,凤玄凌还没蠢到家,知道派人看看他这位冲喜王妃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她低头瞥了眼腕上那串暗沉沉的紫檀佛珠,指尖轻轻摩挲着其中一颗刻有符文的珠子,低声自语:“只是……你派来的,还是‘上面’的?”
就在此时,主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脚步声杂乱无章,夹杂着压抑的惊呼。
一名太医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好了!王爷……王爷高烧不退,已经神志不清,四肢抽搐,脉象乱如蛛网,根本无从下手啊!”
御医院的一众太医围在殿内,个个面如死灰,束手无策。
有人颤巍巍地提出:“这……这症状闻所未闻,怕不是中了什么邪祟,得赶紧请国师前来驱煞才是!”
管家赵德全立于阶前,捻着他那几根山羊须,一双三角眼阴恻恻地瞥向偏殿的方向,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我看呐,就是这新王妃冲喜不成,反倒克了主子。依咱家看,不如先将她禁足,免得那不祥之人再污了王爷的清净。”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女声便从廊下幽幽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一群酒囊饭袋的庸医,连最基础的风热感冒引发的并发症都辨认不清,也配自称太医院的精英?”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慕云歌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她身上只披了件藕荷色的薄纱斗篷,轻若烟雾,行走间如浮云缭绕,衬得她身形愈发缥缈,仿佛随时会随风化去。
斗篷下摆绣着一圈细密的银线回纹,隐喻“归途难返”,是她亲手所改——她不信命定归宿,只信步步杀机。
满头青丝仅用一支素银梅花簪松松挽住,簪头五瓣梅花中央嵌着一颗极小的黑曜石,据说是能辟邪观魂的灵器。
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被夜风吹得微微颤动,映着她那张瓷白如玉的脸——眉如远山含黛,鼻若琼脂雕琢,唇色却淡得近乎透明,唯有说话时才泛起一丝血色,像雪中初绽的梅。
可真正令人不敢直视的,是她那双眼睛——瞳仁深黑如渊,眼尾微微上挑,天生带煞,却又藏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倦怠与清醒。
她缓步而来,每一步都走得极稳,裙裾拂地无声,那气势,宛如一位身染沉疴的仙子,却手执利刃,决然赴战。
她径直走向床榻,对周围试图阻拦的侍卫和太监视若无睹。
赵德全刚想开口呵斥,却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骇得将话咽了回去——那眼神里没有怒,没有惧,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他不过是蝼蚁,连愤怒都不值得浪费。
慕云歌利落地挽起袖口,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腕,腕骨纤细,青筋微凸,皮肤下似有淡淡荧光流转——那是长期使用灵力留下的痕迹。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她从发间的银簪夹层里抽出七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稳稳夹于指间,针身泛着幽蓝冷光,竟是以寒髓铁炼制而成,遇毒则鸣。
与此同时,一道只有她能看到的虚拟提示在眼前浮现:“任务【稳定摄政王情绪波动】已激活。建议:封‘神门’、‘百会’以镇心安神,引‘足三里’、‘合谷’以疏通经络、引导毒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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