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官道上的碎石,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凤玄凌阖目靠在软垫上,苍白的面色因车身的颠簸而更显脆弱,唯有那双紧闭的眼眸下,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强撑的意志。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小巧的香囊,粗糙的针脚硌着指腹,却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心。
这是他昨夜不眠不休,笨拙地缝制而成,里面装着的,是她曾遗落在他枕下的最后一缕定神香粉末。
香气早已淡不可闻,可他仿佛能透过这布料,嗅到她存在过的气息。
随行在旁的谢刃勒紧缰绳,与马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不止一次看到王爷将手探入袖中,确认那香囊是否还在,每一次收回手,眉宇间的郁色似乎都能稍减一分。
谢刃在心中无声叹息,将到了嘴边的劝慰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那小小的香囊,便是支撑着王爷走下去的唯一信念。
行至午时,队伍在一处山隘停下休整。
一名随行太医端着汤药,小心翼翼地进入车厢。
药气浓郁,凤玄凌紧蹙的眉头皱得更深,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凤眸中没有半分病弱之态,反而满是冰冷的锐意。
“撤了。”他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铁,“我要清醒着走到她面前。”
太医还想再劝,却被那迫人的气势慑住,只得躬身退下。
就在车帘落下的瞬间,凤玄凌忽觉尾指上那圈若有似无的金纹微微一烫,一股极细微的暖流顺着经脉掠过心脉,瞬间抚平了他胸口的沉闷。
他浑身一震,猛地抬眼望向车窗外。
他知道,这奇异的感觉意味着什么——是她在某个地方,正注视着他。
他缓缓低下头,再次摩挲着那枚香囊,冰封般的唇角竟破天荒地向上牵起一丝弧度,那笑意温柔得能融化霜雪。
“歌儿,”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我来了。”
与此同时,十里之外的密林深处,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牵着一匹瘦马缓步前行。
慕云歌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衫,脸上用草药汁染出几分蜡黄,俨然一副风餐露宿的游方郎中模样。
她看似悠闲,实则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准的计算,始终与凤玄凌的队伍保持着十里的安全距离。
她的脑海中,系统的机械提示音清晰地响起:【警告:检测到前方三里处山谷存在异常热源,密度集中,疑似埋伏兵力约三百人。】
慕云歌的眸光骤然一冷。
这是通往北境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最险峻的咽喉要道,徐家和太子安插在北上的最后一枚棋子,必然会在此处发动雷霆一击。
她停下脚步,从马背上取下那个破旧的药箱,看似随意地整理药材,实则指尖翻飞,迅速将“迷魂散”与“爆炎粉”的粉末分装进数个特制的瓷丸中。
做完这一切,她对身后的青黛沉声吩咐:“你立刻绕小路去边境驿站,将此信交给四表哥。告诉他,依计行事,若在谷中望见玄字王旗倾倒,即刻率兵从后方山道夹击,不必留活口。”
山谷狭窄,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仅容一辆马车通行。
凤玄凌的车队刚驶入谷口,异变陡生!
只听“咻咻”的破空声连成一片,无数箭矢如蝗虫过境,从两侧峭壁之上倾泻而下!
“护驾!”谢刃的怒吼响彻山谷,训练有素的黑甲卫瞬间举盾结成龟甲阵,将马车牢牢护在中央,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不必躲了。”车厢内传来凤玄凌冰冷的声音。
下一刻,车帘被猛地掀开,他竟直接跃上了车顶,玄色王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他环视着峭壁上若隐若现的人影,声音里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慢:“本王知道你们是谁的人——徐家的余党?还是东宫的爪牙?滚出来,本王给你们一个痛快。”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更为尖锐的破空声倏然响起!
一支通体乌黑的弩箭,带着幽蓝的淬毒光芒,以刁钻至极的角度穿过盾牌的缝隙,直射凤玄凌的心口!
这一箭来得太快太狠,快到连谢刃都来不及回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刺目的银光忽然从侧方密林中爆射而出,后发先至,以毫厘之差精准地撞在那支毒矢的箭杆上。
“铛”的一声脆响,毒矢被硬生生磕飞出去,深深钉入峭壁的岩石之中。
不等伏兵反应,数枚黑色的药丸接连从林中飞出,在半空中轰然爆开!
浓烈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谷口,那烟雾并非单纯的白色或黑色,而是夹杂着诡异的黄绿色,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花香与硫磺的刺鼻气味。
峭壁上的伏兵猝不及防吸入烟雾,立时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呛咳,紧接着便如下饺子一般,一个个双眼流泪,四肢抽搐地从峭壁上栽倒下来,落地后便人事不省。
谢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用力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味,脸色一变:“这不是普通的迷烟……是多种药理的复合合击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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