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潮气裹着沉水香的余韵,在慕云歌鼻尖打了个转。
她望着铁架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腕间麻绳浸过灵泉后泛着淡青色,正随着他微不可察的呼吸起伏。这是她连夜用空间里的雪蚕丝混着灵泉水煮了七七四十九遍的镇神索,能在不损伤经脉的前提下,将毒发时暴走的内力锁成细流。
醒了就别装。她指尖叩了叩石栏,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玉簪。
凤玄凌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
月光从高处透气孔漏下来,在他眼底碎成两簇星火:夫人锁人的手艺倒是精进了。前日在义庄,我还以为你要直接拿银针封我的哑穴。
慕云歌垂眸盯着他腕上的麻绳,系统提示在镯子里轻震,显示他的神经兴奋度正在缓慢回落。
她想起昨夜拆看手札时,那些用红笔标粗的诱其失控的方子,胃里突然泛起股酸意。这个疯子,竟真敢拿自己当饵。
谁教你的?她将伪造的手札甩在石桌上,牛皮纸封皮地裂开道缝,是太医院那个老匹夫的徒弟?还是太子身边摇扇子的清客?
凤玄凌忽然笑了,铁链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发出轻响:夫人猜。
他眼尾的红痕在阴影里更显妖异,你说过,我若发疯,你便会用最狠的手段治我。可若我不发疯......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像耳语,你会不会连看都不肯看我?
慕云歌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弹出的情绪分析图在她视网膜上闪烁,显示他此刻的压抑值已达临界点。这疯子,竟真把自毁当求关注的筹码。
她突然取出银针,在他腕脉处轻轻一刺。
嘶——凤玄凌倒抽冷气,却在看见她眼底的冷意后,又笑出声来,夫人这是要给我扎醒神针?
扎的是心脉。慕云歌收回银针,系统提示的神经兴奋度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缓,系统说你情绪压抑过久,容易走火入魔。我可不想刚锁了个疯子,转头就要收具尸体。
凤玄凌望着她微抿的唇,忽然伸手去够她垂落的发丝。
镇神索在腕间绷直,麻绳蹭得皮肤发红,却到底差了三寸。
他望着指尖悬停在半空的影子,轻声道:歌儿,我怕。
慕云歌动作一顿。
怕你治好了我的毒,就不肯再留在我身边。他盯着她发顶的珠钗,那是前日他让人从南诏国带回来的翡翠步摇,怕你知道我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算计,就嫌我脏。
地牢里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
慕云歌望着他腕上被麻绳勒出的红痕,突然想起初见时他咳血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明明疼得快站不住,偏要挺直脊背说本王没事。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带着笑的声音叫住:地牢的钥匙在你那里。他的声音混着铁链的轻响,像块浸了蜜的毒,可你若肯留,我便是一辈子不出去,也认了。
慕云歌的脚步顿在门槛处。
她摸了摸袖中空间暗格里的钥匙,突然觉得这地牢哪里是锁他的,分明是锁她的,锁着她那颗明明在意,偏要装得冷硬的心。
三日后的朱雀大街,连青石板都浸在人声里。
云济堂的白墙黑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门楣上云济堂三个大字是慕云歌亲手写的,笔锋刚劲里带着三分柔,像她这个人。
小姐,头一个号是西市卖糖人的张老汉,老寒腿犯了。青黛捧着药箱从里间出来,发间沾着点药材香,还有王夫人派了马车来,说她家小少爷积食......
先看张老汉。慕云歌挽起袖子,腕间玉镯闪过微光,富贵人家的病往后排,今日义诊只看平民。
话音未落,堂外突然传来惊呼。
一个穿靛青粗布衫的男人被两个伙计架着冲进来,嘴角泛着黑紫,手指抠着胸口的衣襟,显然中了毒。
慕云歌眼尾微挑。
她让伙计把人平放在长条凳上,指尖按上他的人中,系统瞬间弹出毒素分析:乌头碱过量,心脏衰竭前期。她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男人两穴各扎一针,又从空间里摸出颗白色药丸喂下。
这是......青黛睁大眼睛,那药丸分明是空间里才有的护心丹。
救人要紧。慕云歌头也不回。
她的银针在男人颈侧游走,像串跳跃的星子,去取碗温水,加三勺灵泉水。
半炷香后,男人突然呛咳着吐出口黑血,瞳孔逐渐清明。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欢呼,有老人抹着眼泪跪下来:活菩萨啊!
慕云歌扶他坐起,声音清亮:各位记着,云济堂的规矩,非法采药者罚,私售剧毒者罚,医者助纣为虐者,株连师门。但有举报,赏银十两!她扫过人群里几个缩着脖子的药商,我慕云歌治得了病,也治得了人心。
日头偏西时,谢刃披着暮色进了后堂。
他腰间黑甲未卸,眉眼间带着少见的急切:王妃,查到天济堂的幕后了。他递上一叠密报,最上面是张泛黄的纸,是已故太医院院判的儿子,当年院判被徐家陷害致死,这人才投靠太子,想借蚀骨焚心毒重现当年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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