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暗流便已在京城盘根错节的权力网络下汹涌。
兵符入宫的头三天,黑甲卫如铁桶般将六部衙门围得水泄不通,只许进不许出。
一时间,官员们人人自危,往日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此刻竟只闻风声鹤唳。
皇帝称病不朝的消息,像是为这潭死水投下了一块巨石。
东宫之内,太子凤玄钰再也坐不住了。
他暗中联络了数位言官和勋贵旧臣,密谋着一场针对慕云歌的弹劾。罪名早已拟好——“外戚持符,僭越罔上”,字字诛心。
在他们看来,慕云歌的崛起太过迅猛,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的储君之位。
这兵符,便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必须尽快夺下,连同握剑的手一起斩断。
然而,就在弹劾奏本即将雪片般飞入宫中时,一道尖锐急促的钟鸣划破了皇城的宁静。宫中急召!
天子并非“称病”,而是真病了,且病势汹汹。
高热不退,神志昏聩,浑身痉挛不止,口中胡言乱语。
一众御医跪在龙床前,冷汗浸湿了官服,却连病因都辨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帝王的生命气息一点点流逝。
绝望之际,太医院院首白发苍苍,重重叩首,声音发颤:“陛下!臣等无能!如今天下,恐唯有一人能救圣驾……唯有慕神医可救!”
此言一出,殿内死寂。
慕云歌的名字,如今在京城已是无人不晓。
前几日礼部尚书之子突发恶疾,高烧垂危,满城名医束手无策,正是她登门,仅用三根银针便逼退高热,一碗汤药便清除了体内奇毒。
此事早已通过宫中眼线,传入了内廷高层的耳中。
半个时辰后,象征着皇权至高的圣旨,被送到了摄政王府。
慕云歌却没有立刻接旨。
她正坐在后院的灵泉边,素手拨弄着清澈见底的泉水,泉水触及肌肤,带来一丝沁骨的凉意。
在她眼前,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正缓缓浮现。
【系统提示:根据京城内逸散的能量波分析,检测到复合型神经毒素残留,主要来源指向皇宫膳食。
毒素成分复杂,初步判定包含微量‘梦魇香’与慢性砒霜衍生物。】
慕云歌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从腰间药囊中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浸入灵泉水中。
原本纯净的泉水没过针尖,竟让银针泛起了一层诡异的幽蓝色微光。
“看来,有人是真怕我进宫啊。”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却又算准了,不得不请我进去。”
一旁的青黛满脸忧色,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姐,这摆明了就是个龙潭虎穴!宫里那位的情况,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设下的圈套?万一他们就是要借此机会对您不利……”
“怕?”慕云歌缓缓抬眸,那一瞬间,她眼底的寒光比泉水中的银针还要锐利,“我等的,就是他们亲手为我敞开这扇宫门。”
入宫那日,她褪去了一身锦绣华服,只换上了一袭最简单的素白医袍。
袍角绣着几簇清雅的草药纹样,腰间悬着一个鼓囊囊的药囊,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住,周身不见半点金玉之饰。
可当她走出府门,那份不施粉黛却凛然生威的气度,竟比任何盛装的贵女都更令人不敢直视。
凤玄凌早已等候在外,他亲自率领一队黑甲卫,如一堵移动的黑色城墙,将她的马车护在中央。
行至宣政殿前,他翻身下马,走到车帘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宫里人心叵测,若有任何人敢逼你低头,我便让今日,成为大衍开国以来最血腥的一天。”
慕云歌伸出手,隔着车帘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指尖搭在了他的脉门之上。
她感受着那脉搏之下,一股隐晦而霸道的毒意正蠢蠢欲动。
她淡淡道:“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别在我给人看病的时候,自己先抽过去。”
凤玄凌身形一僵,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化为苦笑。
这个女人,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戳穿他所有的伪装。
御前问诊的场面,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满殿大臣分列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龙床之上,大衍皇帝面色青灰,嘴唇发紫,四肢仍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
他的脉象乱如一团麻线,时而洪数,时而沉细,根本无从辨别。
几位资历最老的御医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诊断结果又复述了一遍:“陛下……陛下此乃……乃是风疾入脑,邪气攻心所致……”
慕云歌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床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掀开了皇帝的龙袍袖口。
只见皇帝干瘦的肘弯内侧,赫然显现出两点针尖大小的暗紫色斑点。
她冰冷的声音,如寒冬的冰凌,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这不是病,是毒。”
满殿哗然!
“慢性砒霜,辅以西域奇香‘梦魇香’,两者相合,平日里只会让人精神倦怠,噩梦缠身。但日积月累,毒素便会侵入骨髓,腐蚀神智,一旦被特定引子激发,便会瞬间爆发,状如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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