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大雨并未洗去京城的燥热,反而将一种无形的恐慌与潮气混合,发酵成更令人不安的氛围。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窃窃私语汇成暗流,冲击着这座古老都城的根基。
“听说了吗?摄政王殿下中的毒,源头竟是先帝爷赏下的灵丹妙药!”
“何止啊!我二舅家的亲家就在慕神医的义诊处帮忙,亲耳听见慕神医分析,那毒唤作‘牵机引’,阴损无比,就是要断人子嗣!”
“怪不得……怪不得城南李侍郎家的大公子成婚八年都无所出,前儿个去一查,果然也中了这毒!”
这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三日前,慕云歌便以雷霆之势,将一批精心炮制的“匿名医案”悄然送至京城各大医馆。
医案详尽地剖析了“牵机引”的毒理,从初期症状的精力衰退,到中期的性情暴躁,再到最终导致男子不孕的机理,写得深入浅出,令人触目惊心。
医案末尾更附上了一则告示:凡有男子成婚十年无嗣,且伴有类似症状者,可于三日内前往城南义庄,免费检测体内是否存有毒素残留。
此举如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义庄门前,本是无人问津的冷清之地,如今却车马不绝。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宦子弟,此刻皆面如死灰,在家仆的搀扶下,遮遮掩掩地前来求诊。
短短三日,竟有百余人登门,而检测结果更是骇人听闻。近三成的人,体内都检出了与凤玄凌所中同源的毒素。
一时间,京城权贵圈人人自危。
摄政王府内,青黛正压低声音向慕云歌汇报最新的进展:“小姐,兵部右侍郎府上的小妾昨夜哭着寻上门来,说她家老爷自三年前开始,便时常无故发怒,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近来更是……更是无法近女色了。她偷偷取了老爷的血样来,果真也中了牵机引。”
慕云歌指尖捻着一枚银针,眼底掠过一抹冰冷的讥诮:“果然不止一个。当年先帝赏赐那批‘温补丹’,明面上是犒赏亲信,暗地里却也塞给了不少曾对他立储之事颇有微词的朝臣。这批人,少说也有二十个。一石二鸟,既能安抚,又能绝其后患,真是好一招干净利落的一锅端。”
她从桌案上取过一份早已拟好的名单,上面罗列着一个个显赫的姓氏。
她将名单递给青黛,声音清寒如铁:“将这些确诊之人的病例全部整理成册,不必隐去姓名,给我抄送六部衙门各一份。册子的封面,就用血红大字写上——《皇家赐药,子孙断根》。”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足以将皇室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撕碎。
消息传到凤玄凌耳中时,他正坐在窗边,听着外面的雨声。
听完暗卫的禀报,他非但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反而他转动轮椅,玄色的金丝大氅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声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传令下去,调一队黑甲卫,护送存放医案的囚车,在京城主街巡行三日,务必让所有人都看个清楚。”
他微微侧过脸,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唇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弧度:“让他们都好好看看,这便是皇家所谓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站在廊下的慕云歌,恰好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
那张曾因剧毒折磨而毫无生气的脸上,此刻竟燃起了一簇复仇的烈焰。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变了。
那个曾只求能苟延残喘的摄政王,如今已经真正睁开了双眼,亮出了他蛰伏已久的利爪。
东宫太子府内,传出了瓷器碎裂的巨响。
很快,一名内侍总管带着太子手谕,气势汹汹地冲到摄政王府,勒令慕云歌立刻收回所有医案,并公开澄清此事纯属误会。
面对盛气凌人的使者和围观的百姓,慕云歌不慌不忙,只命人抬出了一面巨大的“浮光镜影仪”。
她声称这是她研制的奇巧之物,能映照出过往发生之事。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启动了机关。
铜镜般的仪器表面光华流转,竟真的投射出一段模糊却逼真的影像。
影像中,是太医院一角,一名老太医正对着一个模糊的背影颤声回话:“陛下……陛下说,靖王军功盖世,威望过高,若再诞下子嗣,恐生夺位之忧……故而,必须……必须从根上断了念想。”
话音落下,满街哗然!
没有人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回溯光影的机关,这不过是慕云歌利用现代心理学中的催眠暗示技巧,结合光影折射制造出的一场集体幻觉。
但在这人心惶惶的当口,这足以以假乱真的“证据”,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帝为保太子,竟对亲弟弟下此毒手!
当夜,就在全城舆论即将引爆之际,谢刃一身夜行衣,带着一身水汽闯了进来,神情凝重到了极点:“王妃,有大发现!我们的人遵照您的吩咐,探查皇宫各处可疑之地,最终在太庙后方的偏殿地砖下,挖出了一口上了锁的暗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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