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的最后一道晨曦尚未刺破京城的薄雾,整座城池却早已在一种压抑的死寂中苏醒。
街面上不见了往日的喧嚣,只余下巡城卫兵甲胄摩擦的冰冷声响,以及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后,无数双或惊恐或期待的眼睛。
慕云歌并未如世人所想那般,在紫宸宫内枯坐等待。
早在两日前,她便已布下第一颗棋子。
青黛领了她的命令,连夜将那七百份足以颠覆皇权的“天下布告”抄本,悉数改写成了一段段朗朗上口、情节跌宕的话本。
这些话本并未张贴于墙,而是悄无声息地流入了京城大大小小数十家茶楼酒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金簪仙子孤身闯殿,手持血书,声声泣诉,为的不是自家荣华,为的是天下公道!”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堂下满座的茶客无不屏息凝神。
这故事被冠以一个极具煽动性的名字:《废太子妃血书昭雪,金簪女执证闯金銮!》。
故事里,萧云卿被塑造成了为国为民、却惨遭奸佞陷害的悲情国母,而慕云歌,则是承载着其母遗志、手握神鬼莫测医术、前来拨乱反正的“天命神女”。
通俗易懂的情节,加上百姓对皇室秘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让这个故事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
不过一日,街头巷尾的顽童都在传唱着“药娘娘,正纲常,奸佞闻风心胆丧”的童谣。
更有甚者,一些曾受过太子府恩惠的老人,竟自发聚集在早已荒废的太庙旧址,对着一幅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来的萧云卿画像焚香祭拜,祈求神女显灵,还大衍一个朗朗乾坤。
民心如干柴,而慕云歌的故事,便是那一点星火,瞬间燃起了燎原之势。
紫宸宫最高的揽星阁上,慕云歌凭栏而立,夜风吹拂着她宽大的袍袖。
她俯瞰着脚下这座灯火如星海的雄城,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亮,此刻在她眼中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
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他若还不交人,那就别怪我动真格。”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内,凤玄凌一身玄色劲装,正在擦拭着他的佩剑“惊鸿”。
他并未如皇帝所预料的那般,调动任何一兵一卒的王府私兵。
相反,他以“巡防京畿,拱卫圣驾”为名,光明正大地接管了京城十二座城门的防务。
谢刃作为他的副手,暗中约见了十二位城门守将。
会面的地点不在官署,而在各自的府邸密室。
谢刃没有多余的废话,只将十二只一模一样的黑漆木匣推到他们面前。
众将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整匣蜡封的赤色药丸。
他们脸色微变,因为这种药丸他们再熟悉不过——正是缓解“蚀骨焚心”之毒的解药。
此毒乃是先帝用以控制禁军高层的秘药,发作时痛不欲生,唯有皇室特供的解药可缓。
凤玄凌只让谢刃带去一句话:“你们效忠的是大衍江山,是黎民百姓,而不是某个坐在龙椅上,为一己私欲便能牺牲忠良的昏君。这些药丸,内含微量灵泉净化过的安神散,药效更佳。何去何从,自行决断。”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众将心头。
他们都是军中宿将,亲眼见证过太子夫妇的贤明,也对当今皇帝的猜忌与无能心怀不满。
如今,一边是能彻底根除剧毒的希望,一边是摇摇欲坠的皇权,选择已不言而喻。
当夜,十二城门在悄无声息间完成了换防,所有关键要道,尽数被各守将的心腹亲信牢牢掌控。
而凤玄凌自己,则每日清晨雷打不动地焚香沐浴,穿戴整齐的亲王战甲,亲自入宫“请安”。
他从不靠近皇帝的寝宫,却总会出现在慕云歌从紫宸宫前往午门的必经之路上,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他手按剑柄,目光沉静如渊,仿佛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腰间的“惊鸿”便会立刻出鞘,为她斩开一切障碍。
第三日清晨,天光大亮。
厚重的宫门依旧紧闭,预想中的圣旨并未颁下。
皇宫内外,一片死寂。
立于紫宸宫前的慕云歌见状,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她从青黛手中接过一支玄铁打造的令箭,箭身刻着两个古篆——“鸣冤”。
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祖制,凡持此令箭者,可登午门城楼,敲响鸣冤鼓,声达天听。
她亲自登临巍峨的午门城楼,猎猎风中,衣袂翻飞。
她取出一根半人高的鼓槌,在无数宫中侍卫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做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动作。她从发间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弱的灵光。
她将这根浸透过灵泉水的银针,精准地插入了鼓槌末端的一个微小孔洞中。
这是她利用系统对太庙地质结构与皇宫建筑群进行精密分析后,计算出的最佳“共振频率”。
这一击,为的不是让皇帝听到,而是要唤醒沉睡于太庙地下的某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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