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黎明,天际刚泛起一线鱼肚白,凛冽的北风便如刀子般刮过京城每一寸沉睡的砖瓦。
寂静被远方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轰鸣声撕裂。
京北三十里外,烟尘滚滚,遮天蔽日,仿佛一条黄龙正贴着地表向皇城疾速奔来。
突然,一面在风中残破不堪却依旧顽强招展的“萧”字大旗率先破开晨雾,那黑底金字的旗帜,像一道劈开混沌的闪电,宣告着它的主人的归来——镇远军到了!
领军之人,正是萧家第三代长孙,萧振威。
他一身玄铁重甲未曾卸下,甲胄上凝固的血污与征尘混杂成暗红色,诉说着一路的血战与疾驰。
他胯下的战马神骏非凡,此刻却也口鼻喷着白气,疲态尽显。
最令人胆寒的,是马鞍前悬挂着的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发髻散乱,面目狰狞,正是奉莲台教之命,伏击外祖父萧定国的那几名死士头领。
萧振威用这种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宣告了萧家的复仇与决心。
铁蹄洪流一路畅通无阻,直至巍峨的京城门下。
守城将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萧振威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他高举染血的马鞭,直指城楼,声如惊雷:“奉镇国大将军令,镇远军入京,清剿逆党,护我萧氏孤女!开城门!”
“清剿逆党,护我萧氏孤女!”三千精锐齐声怒吼,声浪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守将哪里敢拦,这可是百战百胜、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镇远军,是萧家的嫡系部队。
他颤抖着下令,沉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仿佛一头巨兽无奈地张开了嘴。
萧振威一马当先,率领三千铁甲精锐,如一股黑色的洪流,沿着朱雀大街,直逼皇城而去。
慕云歌早已得到消息,此刻正一袭素衣,立于承天门的城墙之上。
她看着那熟悉的大旗,看着那道威猛如山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路上的惶恐、不安与强撑的坚韧,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可以稍作停靠的港湾。
萧振威在城门下看到了她,那清冷孤傲的身影,像极了当年的姑姑萧云卿。
他眼眶一热,翻身下马,沉重的铁甲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大步上前,在万众瞩目之下,对着慕云歌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哽咽:“末将萧振威,参见小姑奶奶!外祖父让末将给您带句话——‘你娘没输,你也别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慕云歌心中所有的防备。
她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她快步走下城楼,亲手将萧振威扶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四周:“表哥请起。我不是孤女,我是萧家的女儿。”
这一声“萧家的女儿”,让萧振威和他身后的三千将士同时挺直了胸膛。
慕云歌随即下令,语气沉稳而果决:“大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不宜入城。命部队即刻移师城外西校场安营扎寨,好生休整。另,为免激起民乱,动摇人心,只带一百亲卫随我入城即可。”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我允许士兵们沿街张贴告示,昭告全城:镇远军此来,只为护民除奸,不动百姓一针一线,一草一木。”
此举既彰显了萧家军威,又安抚了京城民心,将自己彻底置于正义的一方,可谓一举两得。
镇远军兵临城下的消息,如风暴般席卷了整个皇宫。
凤玄凌得到禀报时,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冷笑一声,亲自披上银甲,提剑出府。
他在皇城门口拦住了萧振威的去路,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凤玄凌的眼神冰冷如刀:“萧振威,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本王不惜调动所有兵马,与你萧家开战。”
萧振威闻言,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狂傲不羁:“摄政王放心,我们护自家的妹子,比你还要疯。谁敢动她,我萧振威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
两人看似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实则都在用彼此才能听懂的语言确认立场。
目光交汇的瞬间,他们都已心照不宣——目标一致,唯有联手,才能将这盘早已腐朽的棋局彻底掀翻。
当晚,慕云歌正在书房内整理连日搜集到的、指向后宫与前朝勾结的种种证据,青黛忽然匆匆来报,说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前来拜见,送来一盒御膳房新做的点心。
慕云歌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让人将点心呈上。
她没有碰,只命青黛仔细查验。
果然,青黛很快便在一块精致的桂花糕夹层中,发现了一张被油纸包裹的极薄的绢布。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娟秀的小字:“今夜子时,冷井相见。”
慕云歌盯着那字迹,呼吸微微一滞——这笔锋,这运笔的习惯,竟与母亲当年留下的血书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次寻求真相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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