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稍纵即逝,必须牢牢抓住。
子时将至,皇陵深处的空气冷得像淬了冰的铁。
夜雾浓重,将月光揉碎成一片迷蒙的灰,远处守陵卫兵的甲胄在火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寒芒,旋即又被黑暗吞没。
慕云歌一行人穿着粗布短打,肩上扛着修缮用的木料与工具,扮作连夜赶工的匠人。
为首的萧承宇亲卫将一份盖着工部假印的公文递给守陵校尉,言辞恳切,说是有几处关键的承重梁木出现裂纹,需在天亮前加固,以免惊扰先帝安眠。
那校尉睡眼惺忪,又被塞了几锭沉甸甸的银子,便不耐烦地挥手放行,只叮嘱他们动静小些,莫要靠近地宫核心区域。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外围陵区,青黛早已根据买通的小吏提供的地图,轻车熟路地引着他们绕过几处明哨暗哨,来到地宫东侧一处毫不起眼的夹墙外。
这里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腐朽木料混合的怪味。
“主子,就是这里。”青黛压低声音,“那小吏说,李嬷嬷每次来,都是独自一人从这个入口进去,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才出来。”
慕云歌打了个手势,谢刃与几名亲卫立刻如猎豹般散开,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所有可能的退路,形成一张天罗地网。
她自己则与萧承宇一同蹲守在夹墙的阴影里,屏息凝神,目光锐利如鹰。
三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在空旷的陵区里显得格外阴森。
果然,一道佝偻的黑影提着一盏蒙着黑布的灯笼,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小径尽头。
那人影动作熟练地推开一处伪装成墙砖的暗门,矮身钻了进去。
就是现在!
慕云歌对谢刃的方向比了个“收网”的手势,自己则如一缕青烟,紧随那黑影之后,闪身潜入了幽暗的夹道。
谢刃等人则在外围迅速合拢,将暗门堵死,确保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夹道内狭窄逼仄,只有黑影手中那盏灯笼漏出的微光在前方引路。
慕云歌收敛了所有气息,脚步轻得像猫,前方那人竟毫无察觉。
只见李嬷嬷走到夹道尽头的一间石室,将灯笼挂在墙上,然后开始捣鼓一处机关。
借着那昏黄的火光,慕云歌的视线掠过石壁,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就在李嬷嬷身侧的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静静地嵌着一只雕凤的红木匣子。
那凤凰的形态,那木料的纹理,与她记忆中母亲的陪嫁之物一模一样!
她按捺住内心的狂澜,等待时机。
李嬷嬷似乎只是例行检查,并未打开匣子,只是在周围的机关节点上涂抹着什么东西,大概是防潮的桐油。
检查完毕,她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李嬷嬷转身的瞬间,一直隐匿在暗处的萧承宇如猛虎下山,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她的后颈,李嬷嬷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慕云歌立刻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只红木匣。
她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匣子的一刹那,却猛地停住了。
凭借前世特工的敏锐直觉,她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金属反光。
她凑近细看,只见匣子底部连接着一根几乎与石壁同色的细线,线的另一端没入墙体深处,连接着一套精巧的铃铛示警装置。
一旦匣子被强行取下,整个皇陵的警报都会被触发。
好阴险的手段。
她心中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一枚鸽卵大小的特制蜡丸。
这是她根据现代知识,利用这个时代的材料制成的“无声拆解”工具。
蜡丸内部是高浓度的迷香与一种遇热即化的凝胶。
她小心翼翼地将蜡丸贴在细线与机关的枢纽连接处,然后用掌心温度缓缓将其加热。
蜡丸融化,无色无味的凝胶渗入机关缝隙,迅速凝固,将内部的联动部件黏死。
而那微量的迷香则能确保万一有巡逻的猎犬经过,也不会嗅到任何异样。
片刻之后,她轻轻拨动了一下那根细线,确认其另一端的铃铛已被凝胶彻底“锁死”,这才松了口气。
她轻巧地将匣子从凹槽中取出,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属于母亲的淡淡馨香扑面而来,让她眼眶一热。
匣内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一块温润的白玉珏,其缺口与她贴身收藏的那半块严丝合缝;一卷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泛黄纸张,展开一看,竟是二十年前的皇室产簿原件,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皇后萧氏于卯时诞下双生凤女”;最下面,是一封用血写就的信,信封已然干涸发黑,落款处的字迹却依旧透着一股决绝与悲怆。“萧云卿绝笔于子时三刻”。
母亲最后一夜留下的东西!
她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这封信从未被任何人打开过。
就在她心神巨震之时,一道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声自身后传来。
“你……不该一个人进来……”
慕云歌猛然回头,只见凤玄凌不知何时出现在夹道口,他脸色苍白如纸,一手扶着冰冷的墙壁,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心口,一丝殷红的血迹正从他紧抿的唇角缓缓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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