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金色的光辉尚未完全铺满大衍王朝的皇城,但位于天牢与太医院之间的一片空前开阔的广场上,早已人头攒动。
这里,是新建的“医狱”。
它不似天牢阴森,也无皇宫威严,四周由黑甲卫戍守,中央设有一座高台,台上没有龙椅,只有一张用作呈堂证供的巨大案几和一排排为证人、受害者准备的席位。
这,是慕云歌一手建立的,独立于刑部与大理寺之外,专门审理与“医、毒、蛊、咒”相关案件的特殊法庭。
今日,便是医狱的第一次公审。审判震惊朝野的“伪皿胎密窟”一案。
卯时刚过,文武百官便已齐聚。
他们神情复杂地看着这片陌生的场地,心中五味杂陈。
以往,定人生死是皇权独揽,如今,却多了一个以“医理”和“真相”为准绳的地方。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高亢的唱喏,身着玄色龙袍的凤玄凌出现在广场尽头。
他的面容依旧俊美无双,但昔日的病态苍白已被帝王的沉稳威仪所取代。
他步履坚定,龙行虎步间,是君临天下的气魄。
百官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越过帝王,投向他身侧的那个身影。
慕云歌今日未着任何品阶的宫装,仅一身素白长裙,外罩一件青色纱衣,长发用一根碧玉簪简单挽起。
她没有佩戴象征后妃身份的凤钗,脸上未施粉黛,清丽得宛如一株遗世独立的雪莲。
她不穿凤袍,甚至连正式的诰命服饰都未曾上身。
可当她随着凤玄凌的脚步向前走时,前方黑压压一片的文武百官,竟如同摩西分海般,不约而同地向两侧退开,恭敬地垂首,为她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路。
那不是畏惧皇妃的身份,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全民医疗之主”的敬畏。
是她,将无数百姓从疫病的深渊中拉回;是她,让断肢再续、沉疴得愈成为可能;更是她,从那人间地狱般的伪皿胎密窟中,解救了数百名被当成药皿的无辜女子。
这份功绩,早已超越了后宫的身份,化作了一座无形的丰碑,立在每个人的心里。
凤玄凌侧目看着身旁的女子,她神色平静,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心。
他唇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抹弧度,那是全然的信任与与有荣焉的骄傲。
他学会了放手,学会了以国法和公义来替代曾经偏执的私情,因为他知道,他的歌儿,值得与他并肩,共治这万里江山。
高台上,慕云歌并未走向凤玄凌身侧为她预留的、仅次于帝座的锦凳,而是径直走到了中央的案几前。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医狱公审,不问身份,不论权势,只问事实,只讲证据。”
“带人犯,呈证物。”
随着她一声令下,伪皿胎密窟的主犯,几名被捕的神秘教派高层被押了上来。
他们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狂热,似乎并不畏惧死亡。
“青黛。”慕云歌唤道。
“在,小姐。”青黛如今已褪去所有侍女的稚嫩,她身着利落的医官服饰,手捧一叠厚厚的卷宗,沉稳地走到台前。
“小姐,”青黛微微蹙眉,低声道,“按旧例,审讯当先用刑,逼其招供同党……”
慕云歌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赞许:“你的顾虑有理,但医狱的规矩,是让证据说话。酷刑只会催生谎言,而真相,足以击溃一切伪装。”
青黛恍然大悟,随即挺直了腰背,朗声宣读:“证物一,伪皿胎密窟幸存者,共计三百一十七人,此为所有人的详细验伤报告与毒理分析。报告显示,她们长期被喂食‘化血草’与‘腐骨花’,脏腑皆有不同程度的衰败……”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将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转化为最沉痛的控诉。
广场一侧,黑甲卫统领谢刃面沉如水。
他亲率部下冲入密窟,见过那尸山血海、哀鸿遍野的惨状。
原本,他以为等待这些恶徒的,将是千刀万剐的极刑。
可现在,看着慕云歌用一种近乎冷静、理性的方式,将罪恶一层层剥开,他忽然明白了。
血腥的复仇只能带来一时的快慰,而这种以铁证定罪的“制度审判”,是在为大衍王朝立下新的基石。
它告诉所有人,这世间,有一种正义,不被皇权的好恶所左右,它基于事实,坚不可摧。
“大表哥。”慕云歌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侧的将领席。
镇国将军府长子,边关统帅萧振威一身戎装,大步出列,声如洪钟:“云歌,表哥在!”
他眼中满是疼惜与自豪。
自己的小表妹,曾经那个被家族视为弃子的柔弱嫡女,如今竟已成长到能以一己之力,重塑国家法度的地步。
慕云歌微微颔首:“请表哥讲述,在边境发现的、与此案相关的邪教踪迹,以及他们试图用活人祭祀,换取所谓‘不死军团’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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