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慕云歌正跪在青石板上。
她的指尖深深掐进砖缝,指节泛着青白,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砸在地上,洇出深色的湿痕。
归元阵的气息像活物般钻进血脉,每一寸经络都在灼烧——那是属于药灵血脉的共鸣,也是催命的刑具。
宿主血脉契合度突破92%,检测到地脉扰动波频。系统的机械音带着杂音,阵眼定位失败,建议立即退出共振区域。
慕云歌咬着牙扯动嘴角。
退出?
她能退到哪里去?
三日前在祖祠发现的半块玉珏,刻着药灵归位的篆文,原以为是母亲留下的遗物,谁料今夜子时刚过,玉珏突然发烫,灼得她掌心冒血,紧接着整座慕府地下传来轰鸣,像是有千万只手在掀动大地。
小姐!青黛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廊下传来,摄政王带着黑甲卫闯进来了!
守卫说...说他拆了三道门!
慕云歌抬头,正撞进一双猩红的眼。
凤玄凌站在月洞门口,玄色蟒袍沾着星夜的凉露,腰间的玄铁剑未入鞘,剑刃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他平日总端着的清贵气全碎了,发冠歪在一侧,几缕墨发垂落,倒像从地狱里杀出来的修罗。
谁准你一个人扛?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几步跨过来,蹲在她身侧,颤抖的手想碰她又不敢碰,系统说你血脉共振会死人,你当本王是摆设?
慕云歌想笑,可喉间涌上来的腥甜让她呛咳。
她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疼。又移到左肩,这里也疼。最后按在小腹,阵眼在地下,疼得最狠的地方。
凤玄凌的瞳孔骤缩。
他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玄铁剑落地。谢刃!他对着门外吼,启动乾元禁阵!
用皇室地脉反哺民间!
殿下!乾元禁阵是先帝留的最后手段——
本王说启动!凤玄凌的声音里带着疯劲,若她死了,要这禁阵何用?
要这江山何用?
慕云歌贴在他心口,听见他剧烈的心跳。
这个总说守好本分的男人,此刻竟为她破了祖宗规矩。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他翻她医书时说的话:药灵血脉?
本王倒要看看,是这血脉吃了你,还是本王护得住你。
地下的轰鸣更响了。
青黛攥着慕云歌的帕子跟在后面,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从前只当自己是个会整理情报的侍女,可此刻望着小姐惨白的脸,她忽然想冲上去替她受那些疼——原来主仆情分,早就在每日递的药碗、补的绣鞋里,变成了骨血相连的牵挂。
萧帅到!
院外传来通报。
萧振威穿着染血的铠甲冲进来,腰间的虎符还滴着水——显然是从演武场直接赶过来的。
他一眼看见慕云歌,眼眶瞬间红了:阿歌!
表哥来晚了!
大表哥。慕云歌扯了扯嘴角,帮我个忙。
你说!
镇北军守东边,黑甲卫封西边。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地脉异动会引河水倒灌,百姓往高处撤...别让他们慌。
萧振威猛点头,转身时又顿住:那你呢?
我找阵眼。慕云歌摸出怀里的玉珏,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药灵血脉...该我站出来。
凤玄凌将她抱得更紧:本王陪你。
地下传来一声闷响,整座慕府开始摇晃。
青黛踉跄着扶住廊柱,看见谢刃带着黑甲卫如黑色潮水般涌入院落,刀枪出鞘的声音像暴雨打在瓦上。
而萧振威已翻身上马,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回头吼了一嗓子:镇远军听令!
保百姓者,赏银百两!
退后者,军法处置!
慕云歌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
是凤玄凌的眼泪?
这个总说冷血暴戾的男人,此刻竟哭了。
她抬手替他擦泪,指尖却被他含进嘴里,轻轻一咬:不许死。
他们穿过坍塌的走廊,踩着碎裂的瓦砾,往祠堂后的枯井走去。
慕云歌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像有根红绳牵着她,直往井底坠去。
凤玄凌解下外袍裹住她,自己先跳了下去,又将她稳稳接住。
井底的石壁上,刻着与玉珏对应的纹路。
慕云歌将玉珏按上去,瞬间,地脉的力量如洪流般涌进身体。
她眼前发黑,却听见系统的提示音终于清晰:阵眼定位成功,需以药灵血脉为引,调和地脉。
疼吗?凤玄凌捧着她的脸。
不疼。慕云歌笑,比你毒发时轻多了。
他的手指在发抖:本王帮你。
不用。她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后腰,那里有块温热的玉牌——是他送的定情信物,你在,就是最好的药。
忽然,地面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
慕云歌猛地抬头,透过井口,看见远处的河面泛着诡异的银光。
原本向南流的河水,正在缓缓倒卷,浪花撞在岸边的巨石上,发出雷般的巨响。
河水...逆流了。凤玄凌的声音沉如铅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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