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冢无日月,唯有灵潮汐汐。翠玉洞窟内,生机灵气如海,玉树摇曳生光。
厉千尘盘坐玉台,灵体已不复初入时的虚幻透明,而是凝实如最上等的灰玉,表面流转着淡淡的、仿佛晨曦初露般的灰金色泽,内里则隐隐透出温润坚韧的明黄光蕴。他静坐不动,却仿佛与整个洞窟的生机韵律融为一体,每一次原初光雾的旋转,都隐隐牵动着周围灵气的潮涨潮落。
百日(冢内时间)苦修,成效斐然。
那量身定制的“引导法”如同最精准的蓝图,让他这具新生的“混沌生灭体”迅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如今,他已能熟练地同时汲取、炼化生机灵气与外界渗透的稀薄“沉寂”之力,在原初光雾中完成对冲、淬炼,转化为滋养灵体的独特能量。灵体的强度、能量储备、以及对能量的精细操控能力,都远超初入古冢之时。
更重要的是,他对自身力量本质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原初光雾如同万能的熔炉与转换器,混沌魔元(已蜕变)提供了运转的骨架与破坏性的锋锐,源种生机烙印则是精妙的调和剂与创造力的源泉。三者结合,使他能够施展出一些奇特的术法雏形——比如将生机与寂灭之力短暂结合,形成具有强大侵蚀与净化双重特性的“生死环”;或者将混沌之力高度压缩,化作无坚不摧的“破界锥”。
百日之期,转瞬即至。
当最后一道被淬炼出的精纯能量融入灵体,厉千尘缓缓“睁”开了眼睛。灰金色的瞳孔深处,流转着历经沉淀的深邃与一丝内敛的锋芒。他长身而起(灵体动作流畅自然),感受着体内充沛而协调的力量,对着那株静静摇曳的玉树与其中沉睡的“母种”,再次郑重一礼。
“多谢前辈传道之恩。守望平衡之责,厉某既承此因果,自当尽力而为。”
玉树无声,唯有枝叶轻摇,仿佛在回应。
就在这时,洞窟穹顶那些星辰般的翠绿晶石,光芒开始有规律地明暗闪烁。脚下玉台微微震动,那条通往地面的螺旋玉石阶梯入口处,翠绿光晕重新亮起,形成一个清晰的门户轮廓。
古冢之门,即将重开。
厉千尘不再停留,身形一动,如同没有重量的灰金色流光,瞬息间便掠过百丈距离,没入那翠绿门户之中。
穿过熟悉的螺旋通道,外界的光线与人气(尽管稀薄)逐渐感知。当他踏出最后一步,重新站在那座已恢复灰黑碎石外表的矮丘前时,外界正是清晨,天光微熹,荒丘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带着凉意的薄雾。
木叟依旧坐在那块黑色巨石旁,仿佛百日(外界仅八日余)时光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头,幽绿的目光落在厉千尘身上,仔细打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
“百日之功,灵基稳固,气韵内敛,混沌与生机交融圆融……不错,比老朽预想的还要好上几分。”木叟声音依旧干涩,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看来,古冢之灵为你推演的法门,确实契合。”
“全赖前辈指引与古冢机缘。”厉千尘拱手。他对这位守源人老者保持着敬意。
木叟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你闭关这八日,外面……不太平。”
厉千尘目光一凝:“影枭?”
“不止。”木叟站起身,拄着木杖,望向东北方向,“你进入古冢后不久,老朽的‘归寂迷阵’便感知到至少三批不同的人马在附近探查、徘徊。除了影枭那股子阴沟老鼠味儿,还有巡天监的鹰犬气息,甚至……夹杂着一丝令老朽都感到隐隐不安的、极其古老晦涩的魂力波动,似与某些上古残魂或遗迹有关。”
他看向厉千尘:“影枭对你志在必得,这在意料之中。巡天监可能是追踪影枭或感应到幽冥裂异变而来。但那第三股气息……老朽怀疑,可能与‘源生古冢’的存在,或者你身上那‘原初之息’引动的某些更深层因果有关。”
厉千尘眉头微蹙。影枭和巡天监的出现尚在预料,但第三股不明势力……“前辈可知其具体来历或意图?”
“不知。”木叟摇头,“对方极其谨慎,只在外围远远窥探,未曾真正进入‘归寂之丘’核心范围,也未与影枭或巡天监发生冲突。但老朽能感觉到,他们对这里的‘兴趣’,恐怕不亚于影枭。你此番出去,需格外小心。”
他顿了顿,又道:“此外,两日前,东北方向,也就是幽冥裂那片区域,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空间震荡与能量爆发,随后便彻底沉寂下去,连原本弥漫的寂灭阴气都消散了大半。老朽推测,影枭在那里的仪式核心,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彻底崩溃了。这或许是好事,但也可能意味着……某些被仪式压制或吸引的东西,失去了束缚。”
厉千尘心中一动。幽冥裂仪式崩溃,无疑与他在深渊之眼崩塌前引发的连锁反应有关。这对影枭是重大打击,但正如木叟所说,也可能释放了新的不确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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